在新浪網上看到湖南綏寧發生了特大水災,立即打電話回家。一串串的忙音,帶著不祥的預示撞擊著耳膜。這單調的機械聲音,帶出了無邊際的荒寂蒼涼,那是無法把握、無從逃避的死亡的惘惘威脅。
。。。。。。。。。。
此刻有誰在死
無端端地在世界上死
在看著我。。。。。
有人正在死去。有人正在哭泣。
只可惜,我的哭泣聲不能和他們的混和在一塊。
去往西站的路上,世界依舊喧鬧熱烈,所謂「環球同此涼熱」,不過是一種浪漫的幻想。
6月22日
清晨抵達長沙。在報亭買了一大堆報紙,皆無水災消息。似乎昨天已經古老,似乎昨天已經洪水般流逝,而生活永在繼續。
任何事件都難以長久地打破日常生活的常態。
在南站候車。司機說320國道已給沖毀,必須繞道武岡方可抵達綏寧。知悉我回武陽後,他說:「武陽遭了大災了。。。。」,我的心緊縮得呼吸都困難了。
我走開去,拒絕讓噩耗如躁鴉般穿透夕靄,盤旋著啄咬我仍充滿自慰幻想的心。
6月23日
經過一番周折後,從縣城回到了家。青山嫵媚依舊,只是渾濁的河水與泥濘的道路,還留存著災難的痕跡。
家人均平安,房屋亦未被沖毀,但田地果林都成為沙石堆積的荒地,這一季的收穫已隨流水到天涯了。
臨近河邊的房屋全給沖走。諾大的村莊只剩下了一半。18個人失蹤。整個村莊疼痛得連哭泣都無力了。疲憊的絕望中,時間停滯了。
伯父家最慘----
近七十的伯父、剛出生二十多天的孫兒及其母親,都在睡夢中給帶走,惟余因有事留宿我家的伯母與外出打工的堂兄。
走入伯母的臨時窩棚,她正坐在床上,雙眼怔忡---她已三天未進粒米了---對我毫無反應。
她將如何以一顆已死的心,面對愁如海的茫茫來日呢?
眼淚奔湧而出。
泥濘裡淤積著豬屍、雞鴨屍,在南方的烈日下散發著猛烈的惡臭。
死亡,讓整個村子處於失語的死寂狀態。《人民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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