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處於動與靜的兩極,安穩時,她可以一整天不動,斯斯文地坐在那兒看書;瘋起來則又笑又蹦,把家裡搞得天翻地覆。她的性格是活潑的,多樣的,在我的眼裡,她又是多彩的。」母親說起女兒來,全部的情愛都漾在她那張生動的臉上,抑揚頓挫的聲調裡,帶著一種欣賞,一份溫馨。從她娓娓的傾訴中,我窺見了一個青春女孩的人生軌跡和藝術轍痕……
小「猴尾巴」頑皮活躍,兩歲就會「惡作劇」。曾因淘氣摔成骨折,臥床3個月。
許晴生於1969年的農曆除夕。她總說,要是再晚生一天,她就是報曉的金雞了,可偏偏當了個「猴尾巴「。我用自己名字「明清」中的「日」和「青」,給她取名「晴」,意為「太陽之光」。孩子都是媽媽心中的太陽,這顆「小太陽」很討全家人的喜歡,我們都親呢地叫她「晴子」。
當時,我是總政歌舞團舞蹈隊隊長、黨支部書記、團黨委委員,還要負責共青團工作,連賞的鞋子、襪子都要管,卻無暇照管我的晴子,我欠了她太多太多的感情債。在我的記憶裡,晴子只是「夢中的微笑」。早上,我要帶隊員去出操,走的時候,晴子還在床上睡覺;晚上回來,她依舊是頭枕著夢,兩隻笑 裡盛滿了生命的歡欣。我痴痴地看著晴子,總也看不夠,又俯下身去親著她粉潤潤珠小臉蛋兒,那深深地吻,是我對也的愛的補償。
在晴子的意識裡,「媽媽」就是牆上的畫片?穿著黃軍衣、梳著兩隻小辮兒、有著一張圓圓的蘋果臉的文工團員。有一回,我從外地演出歸來,進了門,直奔晴子的臥室,她姥姥見了,驚喜地招呼道:「晴子,媽媽回來了,快叫媽媽!」晴子躲在姥姥身後只管哧哧地笑,小手指著牆,那雙扑閃的大眼晴好像在說:「我的媽媽在牆上,你怎麼會是媽媽呢?」好一會兒,她才跟我親熱起來,可還是把我當做阿姨。
我儘可能地拿出一些時間來陪晴子,加深我們母女間的感情。漸漸的,她開始親近我了----一個活潑的會跳舞會唱歌會講故事的媽媽。晴子平常住在姥姥家,星期天我把她接回來,動物園總是要去的。晴子頂喜歡長頸鹿,昂著頭,像個紳士,它身上的花紋,奔跑的姿態,吃食的動作,都讓晴子好一陣痴迷。在她兒時的照片裡,和長頸鹿照得最多。當然,照片裡了總少不了我這個媽媽。
我隨團赴朝演出時,接到了母親的一封信,老人家在信上向我描述了晴子的一次「惡作劇」----她問姥姥:「我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呀?」姥姥指著臺曆告訴了她,還在上面畫了記號。姥姥去廚房燒水,等放上壺再進屋一看,可不得了了,只見晴子把畫了記號前面的日曆都扯了下來,撕得粉碎,像雪片一樣撒了一地,拍著小手興奮地又嚷又叫:「噢,媽媽 今天要回來嘍!」姥姥又生氣又疼愛,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那一年,晴子兩歲。
晴子喜歡畫畫,雖不免幼稚,但她的藝術感覺很好,畫得生動、傳神。1985年,我去新疆演出,時間很長,中間接到晴子寄來的一幅畫,畫面上畫著個穿藍點點裙子的小姑娘,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從胸前流到地上,流成了一條河,下面寫著:「我想媽媽」。我的心一酸,眼淚也扑簌簌地滾落下來。
晴子性格中,有些男孩子的特點,淘氣,馬虎,躥高上樹的事幹,丟頭由丟手絹的事也常有發生。很小的時候,我給她買了輛三輪童車,美的她什麼似的,耀武揚威地騎在上面,在家裡橫衝址撞,不是碰掉了桌上的茶杯,就是撞壞了椅子腿兒,自己腿上也磕得青一塊紫一塊。後來她大點了,小童車不騎馬了,扔在屋外的預制板上。有一回兒,晴子爬上去牽她的「戰馬」,不小心從預制板上摔下來,嚇得周圍的孩子驚叫不已,我聞聲跑出去一看,見晴子疼得嗚嗚直哭。急忙把她抱到醫院,診斷結果為骨折,打石膏,纏繃帶,老老實實地在床上躺了3個月。
現在,我每每對晴子講起她童年的往事來,她卻自豪而又撒嬌地伏在我耳邊說:「媽媽呀,生活就是這樣多彩的嘛。」
母親希望她當個「外交官」,女兒執迷不悟,靠踢踏舞,「踢」進了電影學院。
準備高考的晴子,面臨著人生的第一次重大選擇。
晴子一直都是好學生,小學她是大隊委,初中是班幹部,高三時又進了市重點中學人大附中,學習成績尤其突出,在後來的高考中,她數學考了120分,是所有文科類考生中的姣姣者。我希望她報考外交學院,學英語,像從小給了她特別關懷的姨媽姨父那樣,將來當個外交官。也許是接受了我和她爸爸的遺傳達室,也許是家庭藝術氛圍對她的影響,晴子非要報考北京電影學院,學表演。我不想讓她搞藝術,倒不是擔心她吃不了那份苦,而是因為藝術無止境,就是把全部身心都奉獻了,你還是覺得不夠,留下的永遠都是遺憾。最後,晴子瞞著我,把外交學院和北京電影學院都填寫在了志願表上。
外交學院也是要進行面試的,對於晴子的形象、氣質、談吐、常識,老師們十分滿意,說只要達到分數線,她將是第一個被錄取的學生。這實際上等於已經向她敞開了大門。誰知考分公布後,電影學院卻捷足先登,最先向她發出了召喚,通知晴子去參加專業課考試,晴子雄心勃勃,躍躍欲試。
晴子很像我,性格中有偏執的一面。我這個媽媽是講民主的,我和晴子雖是母女,但相處得更像朋友,既然你一門心思要學表演,我就幫你準備。當時,晴子整天在家裡練踢踏舞。我不厭其煩地教,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摳,她不厭其煩的學,一個拍節一個拍節的掌握。考場上。她的一段踢踏舞博得了滿堂彩。後來,同學們打趣地說晴子是用踢踏舞「踢」進電影學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