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CC的管理模式令摩根士坦利頭痛不已,不得已,摩根士坦利逐漸與CICC疏遠,他們拒絕為CICC指派首席執行官,也不再向CICC的管理委員會派出代表。摩根士坦利目前在中國甩開CICC,獨立開展其業務。這樣的結局恐怕是朱雲來當初沒有料到的。朱雲來1998年加入CICC,當初雙方都懷著遠大的目標,把CICC打造成世界一流銀行。朱的一位朋友說,他之所以遠離閃光燈,是因為他希望讓人知道,CICC並不以他為中心。
不過,CICC的執行官們說,朱雲來是總理的兒子,他呆在公司裡本身就加劇了公司的管理混亂。當CICC最後一位首席執行官、擁有20多年專業經驗的Elaine La Roche六月離開公司時,朱雲來事實上成為公司說一不二的強人。其實,朱僅僅是六名營運官之一,而且是管理委員會中資格最淺的年齡最小的一位,但朱在公司所發揮的作用與其職位極不相稱,因而破壞了公司的管理結構,削弱了公司內部管理控制。
文章引用了最新的例子稱,朱並不是投資銀行部經理,但在他的授意下,CICC部分職員今年初瞞著其它高級執行官,用他們自己的名義在英屬維京群島成立了投資控股公司。根據一份CICC的內部報告說,此舉違犯了中國證券管理委員會的有關規定。該報告也指出,CICC並沒有通知香港證監會,就這樣,一家離岸公司通過一家CICC在香港的分部而設立登場了。
CICC後來僱用會計公司Arthur Andersen進行調查,但調查結果從未對外公布。
觀察家認為,朱雲來是總理的兒子,這就是問題之一。
其實在他加入CICC以前,華爾街唯利潤所求的哲學就與共產主義類管理文化發生過衝突。CICC大多數僱員是來自中國建設銀行的官員,中國建設銀行擁有CICC42.5%的股份。這家銀行是中國的四大國營銀行之一,但經營很差,壞賬多於好賬,幾乎沒有信用標準,政治任命主宰管理階層。早在1997年,摩根士坦利戰略分析師Barton Biggs預測亞洲股市即將下跌,時惹惱了建行的領導,建行在北京授意下,進場抬高香港紅籌股,並甩開摩根士坦利,為中國電信香港公司上市承銷了42億美元。
於是投資銀行公司處於兩難困境之中,一方面他們需要政治聯繫,因為大多數承銷合同由政府發包,另一方面,像朱這樣擁有關係但缺乏專業經驗的人可能主宰CICC的商業運作。
新浪首席營運官茅道林說:「他是個特殊人物,所有的事都向他傾斜。」茅以前是風險資本家,他認為。CICC如果要轉向專業化,像朱這樣的太子黨必須成為他們組織的一部分。
朱拒絕接受採訪,自從六月起他一直在北京一家軍隊醫院接受治療,不過他對CICC的影響力並沒有減弱。據探望他的CICC職員們稱,朱雲來一手夾著雪笳,一手接受靜脈注射,一邊繼續指導CCIC業務。
文章稱,朱雲來1994年獲得威斯康辛大學大氣物理科學博士學位,後來他轉向商業,獲得芝加哥DePaul大選會計碩士學位,並在芝加哥Andersen擔任會計,1996年到1998年他在紐約的瑞士信貸第一波士頓公司是一名低級投資銀行僱員。
1998年朱返回亞洲,在CICC香港辦公室工作。CICC僱員稱,當時中央98年朱返回亞洲,在CICC香港辦公室工作。CICC僱員稱,當時中央新出臺非正式規定,禁止高幹子女為外國公司工作。當時建行行長王歧山就把朱派到香港。
不久CICC就見識到朱的個人風格,比如,他喜歡連篇累櫝的研究報告。去年,CICC向一家擁有70家子公司的中國國營企業提供諮詢,朱提交了00 頁的報告。他的同事形容朱「覺得必須提供一切細節」,該同事稱:「那太不切合實際了。」
同事們也發現,朱並不總是回覆電子郵件或回答備忘錄,下屬或同事們要求與他見面時,他大多安排在很晚的時候,並遠離辦公室。他們猜測,朱大概不願在辦公時間被發現發號施令。
報告稱,目前仍不知朱為何已經假定他可以指導其職位範圍以外的工作,儘管一些CICC職員似乎自願地受其萬有引力吸引,但朱給許多職員的感覺是幕後老闆,比如朱至少向兩位同事表示過,下一任首席執行官不可為強人,否則將打亂目前的管理安排。
朱的低調工作習慣也反應在他的外表上。CICC同事們一個個西裝革履,朱則刁著雪笳,穿著便服,像一位退休人員。朱在北京和香港的辦公室都不約而同地拒絕透露其主人的任何私人信息。
文章提到,一些外部觀察家認為,朱雲來非常厭惡利用父親的影響做生意。高盛公司執行官Fred Hu與他們父子相識,他說:「如果CICC得到生意,那是因為公司的實力使然,而不是由於他的影響。」
不過有些人對此持有異議。如今年中國石油公司上市前,小朱竭力向老朱遊說,如果國家管制油價,公司不可能上市,最終說服了父親。這對於中國走向經濟自由化是極其關鍵的一步。一位建行的高級職員說:「如果不是他的個人關係,非常難說服政府放棄管制。」
聯通股票(CHU)21日在紐約股票交易所上市。圖為聯通總裁王建周(音譯,Wang Jianzhou,中)、紐約股票交易所主席格拉索(左四)及中國駐美大使李肇星(右四)當天在紐約股票交易所。(路透社照片)
從商業角度來看,CICC做得不錯。除了幫助中國電信 (目前改名中國移動)香港公司上市後,CICC也幫助中國聯通上市,這兩筆承銷費達2.61億美元,CICC從中取得不小的份額。預計今年CICC營業額達到創記錄的2億美元,公司官員稱,公司利潤並不對外公開,但可能超過1億美元。投資者摩根士坦利和建行都對公司營運表示滿意,如果CICC上市的話,他們預計獲利更豐。
不過,分析家表示,以承銷費判斷CICC恰如緣木求漁。因為中國規定,大型國有企業上市必須由中國投資銀行做承銷商,儘管CICC有摩根士坦利股份,在政府眼裡,CICC是中國的銀行。隨著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上市,CICC無論如何運作,都不愁沒有生意,況且CICC是中國目前唯一一家有國際經驗的投資銀行。
建行的一位執行官承認:「這是壟斷,根本就沒有競爭。」他認為,判斷CICC營運能力的標準是其內部系統。
文章認為,CICC缺乏的恰恰正是這一塊。公司過去和目前的僱員都承認,CICC越來越像一家國有企業,沒有控制,信用很差,極少解雇不稱職的員工,風險管理、證券交易實踐一塌糊塗。一位前僱員說:「他們沒有金融成本的概念,使用公司資本,就好像不是自己的錢。」
因此,當CICC兩位執行官在英屬維爾京群島設立公司時,其它執行官還被蒙在鼓裡。CICC法律部一份註明7月25日的內部文件提出了疑問,這家3月17日註冊的Benetto投資有限公司(BIL)選擇CICC香港分部所在地作為其營運地址,其中兩位董事武尚志(音譯Wu Shangzhi)和劉小平(音譯Liu XiaoPing)是CICC的執行官。
該內部文件提出一個問題:「如果BIL是一傢俬人擁有的公司,為什麼使CICC香港地址?BIL在CICC香港辦公室幹什麼?董事會和高級管理階層知道並通過BIL嗎?」
該備忘錄注意到,CICC應該在任何新的子公司組成後的七天之內通知香港證管委。文件警告說,如果延遲通知子公司成立的話,CICC可能面臨中國證券管理委員會的紀律行動,甚至被取消營業執照。
前建行長期執行官、CICC首席財務官黃小成(音譯Huang Xiaocheng)說,「問題不大」,中國證券管理委員會不久就會批准Benetto的成立,他拒絕提供更詳細的說明,證券管理委員會也拒絕對此做出評價。
CICC授權進行調查的Arthur Andersen公司也沒有公開其調查結果,黃表示他並不清楚調查的結果,CICC也沒有對其僱員及Benetto董事武尚志、劉小平採取任何行動。
CICC混亂的管理結構導致與摩根士坦利集團緊張的關係,在朱到來之前,CICC已經更換了幾任首席執行官,最後一位La Roche女士今年六月離開公司,她是公司五年來去職的第四位、也是第一位與朱廣泛打交道的首席執行官。公司發言人稱,她離開公司,以便與在美國的孩子們多呆一段時間。La Roche女士拒絕對此做出評價。她的助手道出真正的原因:朱的崛起和公司薄弱的行政控制使她寒心。
此外,CICC支持中國政府的三峽工程,並幫助三峽建設公司出售企業債券,這也使摩根士坦利公司不快。三峽工程因大量的移民外遷、破壞生態環境引起很大爭議,去年,有一些股東指責摩根士坦利公司間接為三峽公司融資,摩根士坦利總裁和首席執行官John Mack爭辯說,摩根不過在ICC公司融資,摩根士坦利總裁和首席執行官John Mack爭辯說,摩根在CICC有七名員工,並暗示這些人可有可無,也有可能不久撤出。(摩根士坦利公司後來發表聲明,收回他的講話。)
摩根士坦利公司的高級職員說,一旦中方列出他們的擔□,摩根就疏離CICC,不過目前看不出何時攤牌。同時,摩根士坦利發言人表示,公司不會任命一位美方首席執行官取代LaRoche女士的職務。
儘管朱擁有幕後權力,他不會走向前臺,他一直在尋找一位資歷不凡的中國人擔任首席執行官。
在公開場合,摩根士坦利和建行都一致認為,CICC的管理達到了世界水準,公司已經準備接納一位獨立於美方夥伴的首席執行官。
文章最後寫到,「摩根士坦利不可能控制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一位公司高級執行官嘆氣道:「這就是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