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九一一事件之後,中國大陸迅速表態站在美國和西方文明社會一邊,試圖扭轉中國是西方潛在的最大威脅的「形象」,同時,在全球經濟一片衰退中,中國大陸經濟一枝獨秀,其廣袤的市場成為西方金融資本的熱點,凸顯出重要的地位。有鑒於此,胡錦濤在已經訪問的俄羅斯和英國,都獲得國家元首級的禮遇,西方媒體也明確以「中國未來領導人」、「鄧小平指定的接班人」和「江澤民的繼承人」來形容胡錦濤。
眾所周知,九一一事件後,全球國際形勢和國際格局發生重大變化,北京安排胡錦濤擔負事件後第一次重大的國際外交活動,顯然有政治象徵意義和外交實際意義的雙重考量。從政治象徵意義來說,北京希望胡錦濤的出訪向海內外傳遞一個重要資訊:中共的最高權力轉移,雖然不通過西方式的民主選舉,卻是和平與順利的,北京的政局將十分穩定,中共第四代領導核心在政策路線和戰略思考上會「蕭規曹隨」,改革開放的延續沒有問題。在面臨加入世貿的嚴重挑戰和地區及貧富差距導致各種社會矛盾激化的關鍵時刻,向國內外展示「持續穩定」牌,自然有助於維持「中國概念」的優化形象。
為了突出胡錦濤出訪的政治象徵意義,北京在同時期沒有安排任何其他重要領袖的出訪。連李鵬也馬上出訪。從外交實際意義來說,雖然中美關係因反恐而大幅改善,但是,北京依然不願意「把所有的雞蛋放在布希一個籃子裡」,而要制衡美國,必須穩固中俄同盟,拉攏歐洲。布希總統在上海與普京秘密會談,公然希望俄國為主要針對中國的飛彈防禦系統的部署讓路,中南海必定相當不悅。因此,我們或許可以推測,在上海峰會後讓胡錦濤去莫斯科「固樁」,加強中俄之間的戰略夥伴關係。果不其然,胡錦濤與普京會談,重申七二年反彈道飛彈條約仍是國際戰略穩定基石,拆了美國的「牆腳」。同樣,在反恐議題上,北京也藉胡錦濤訪英法德西,制約美國的單邊主義,強調聯合國的主導作用和國際間的平等合作,並為中歐長期經貿關係發展再作鋪墊。這個主基調在胡錦濤與英相布萊爾的會談中充分體現出來。可見,北京在外交策略上採用的是其拿手的多邊外交和大國外交方式。
然而,我們必須看到,中南海雖然刻意通過胡錦濤訪歐傳遞其成為下屆中共核心的資訊,但這並不表明中共圍繞著權力交替的角鬥已經平息,胡錦濤已經可以在未來掌握最高實權。事實上,儘管江澤民在上海峰會的記者招待會上表明其退休問題將按國家法制辦事,但是他會否釋出軍委主席仍無定論;同樣,儘管江的「大管家」曾慶紅在前些日子的中央全會上沒有扶正進入政治局,但是他擔任中央總書記的機會依然相當濃厚。正是基於這種微妙的中共內部形勢,胡錦濤的訪歐雖然有突出的時刻和突出的意圖這樣的背景,但對胡錦濤本身來說卻是機會與危機並存。所以,中共這次外交出擊出現了高調出訪低調表現的特殊現象。在中共政壇一貫謹言慎行的胡錦濤在訪問過程中維持不囂張不出錯的原則,在中俄、中歐關係及反恐等政治議題上扮演中共集體意志,尤其是江澤民傳話者的角色,同時向歐洲工商界推銷大陸市場,鼓勵留學生回國參加現代化建設。與江澤民與朱鎔基的出訪不同,胡錦濤還刻意避免西方媒體的訪談,使國際社會期望對他個人風格和立場一探究竟的目標落空。
從根本上說,胡錦濤這次訪歐是中共精心安排的一場國際秀,在其訪問過程中不會有任何重大的政策宣示;同時,因著胡錦濤的個人性格,他也不會有當年他的團派前輩胡耀邦總書記訪問倫敦時語出驚人的表現。說穿了,在胡錦濤真正穩固坐上中共第一把手的寶座前,國際社會無法窺得他的「廬山真面目」。
原載《世界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