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這個詞本身就很時尚,用土點兒的詞來說就是「流行」。最初的時尚是自發的,它來源於羨慕,比如60年代穿軍裝是時尚。時尚代表優越,表達了青年人內心的嚮往,時尚需要物化的外在,尤其體現在服飾上,因此後來它被商人利用,有意識地製造引導,為工業化大生產製造消費需求。商人最會投眾所好,悅目的圖像和動聽的說辭暗示著你,以為用了飄柔就有自信就會成功,而有頭皮屑的人注定會失去愛情。在它的炫目包裝後面,商人可以撈取利益,年輕人可以得到同伴的認同,因此它總有市場。流行的東西襲擊你的感情,它排斥理性。
當電視廣播雜誌報紙網際網路捧出一個個誘人的形象,大眾的審美觀就跟著不知不覺地改變。年輕人是追逐時尚的主力軍,他們渴望變化,渴望新鮮。從根本上說,是個體內心深處的恐懼--被嘲笑、被孤立的恐懼壯大了時尚大軍。個性化似乎也是時尚,那其實是大趨同下的小個性,區別只在於吊帶背心的顏色和圖案。時尚不允許你冷眼旁觀,它不露聲色地滲透到你的意識裡,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蓮花是出淤泥而不染,可藕在淤泥裡依然污濁。
社會學者對哈韓哈日哈美憂心忡忡,想提倡點什麼來抵制,可無奈,刻意提倡的總不能深入人心,總有說教之嫌,沒有發自內心的渴求。其實時尚背後是經濟的支撐,是對更好生活的嚮往。70年代末回城考大學是時尚,它的背後同樣是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因為是刻苦學習,積極向上,沒有人憂心,而90年代以後的時尚都和物慾的滿足有直接關係,是消費--消費有可能導致墮落,而且還是消費別國的文化,這就有埋沒本國文化的危險。其實在信息時代,經濟文化的交融是必然的。可口可樂流行數年後,有人推出冰綠茶,由於口味符合國人的習慣,又具備可樂的涼爽方便,大有後來居上之勢。肯德基來到中國為了和麥當勞競爭,也要添點鮮蔬湯來取悅老百姓的胃。日本漫畫風行華人市場,「有識之士」抨擊一番,自己賺了稿費卻依然不能改變自己漫畫的窘境,後來出了個朱德庸,趕緊向其請教戰勝日本漫畫的秘訣,朱德庸說:努力畫得比它好,別無他法。
隨著《臥虎藏龍》獲奧斯卡,北京申奧成功,沒準西方發達國家會出現哈華族或曰崇華族,他們穿旗袍,練中國功夫,扔掉刀叉用筷子,唱「好一朵茉莉花」,認為那樣很high,很in。不知我們的學者會不會因此洋洋自得有揚眉吐氣之暢快?也不知彼國學者會不會大聲疾呼:警惕,我們的文化要成為邊緣文化了。然而,商人們不予理會,眉開眼笑地數著票子;年輕人也不聽規勸,揣著美元歐元日元來中國買正宗絲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