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已經有些東西不是謠傳了。過去兩週，中共公布了至少五波人事調動。第一波動作，自十月十二日開始，到十八日，在大約一週的時間內，先後調動了福建、浙江、安徽、湖北、重慶等五省市的省、市長，還涉及廣東下一步的省長接班安排。不過，省長固然官高，在十六大的整體人事布局中卻實在不算什麼。唯一可能涉及高層的人事就是：這波調動證明，前段時間有人說習近平要高升政治局常委，完全是空穴來風。接著的一波，更加低調，是外經貿部、交通部和鐵道部各有一位副部長兼任部黨組書記。這樣烘雲托月之下，直接涉及高層人事的第三波調動在江澤民離開北京出訪美國的當日公布了：北京、上海和重慶三個直轄市的第一把手都更換了。其中兩位現任政治局委員，即賈慶林和黃菊，都是江澤民一貫信任的人馬，這次都說是『上調中央』，但至今還未有新職公布，似乎是這些天外界猜謎的焦點所在。第四波更換中央兩大要害部門中組部、中宣部首長，也涉及兩位現任政治局委員或候補委員；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江澤民第一親信曾慶紅免兼中央組織部長。到了第五波人事調整，外界就不怎麼注意了：一個小小的天津市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上調中紀委。不過，稍有戲劇性的是：現任人民日版社社長也在那天突然以六十二歲的壯年病死在辦公室，又有一個正部級的關鍵位置、也是篤定入選十六屆中央委員會委員的位置出缺。誰繼任？這一定要等江澤民回京才能定奪。
這五波調動當然都不是謠傳；可是，有趣的是，一宣布這些東西，謠傳反而更多了。最具震撼力的說法有兩個。一個是說李瑞環將出局，另一個則說政治局常委要增加到九名。關於後面這種說法，我在四月三十日本欄有過分析，有勞讀者自行翻查，此處不去重複。前一個問題，本欄八月十三日也有專文討論。這些傳言是真是假，猜測是沒有意思的：猜對了也沒有大獎，猜錯了又怎麼樣？我對十六大人事的揭盅，頂有耐心；我也勸看官有些耐心。橫豎就是十來天的事了，又不真正關我們什麼大事，隨便他怎麼樣吧。記得我在本欄談到胡錦濤的時候也說過：中國政治就是一個需要耐心的東西。上千年了，專制權力本質不變；轉眼十四年了，『六四』殺人越來越有道理。這些事，是你我急得來就能改變的嗎？耐心不是不努力，而是更有韌性的努力。沒有耐心，說不客氣的話，那就既不理解中國政治，也沒有看懂十六大。
所以，別的那些謠傳，包括黃菊要做常務副總理，吳儀要進常委等等，我看也不必費什麼筆墨。要談，等公布了，再來分析不遲。至少，到目前為止的人事調動中，還不能看出這些東西。那麼，能夠看出什麼呢？各家媒體已經多有高論，我這裡補充三點淺見：
第一，北京上海的人事異動，主要著眼點，恐怕在於要保證劉淇和陳良宇在十六大上順利進入政治局。如果沒有這次的調動，而劉和陳又被規劃為政治局委員，則大會給出的候選名單上，就會是北京和上海這兩個直轄市，一地同時出兩位政治局委員。這看起來就不大象話，更不利於爭取其它省市的選票。賈、劉、黃、陳，擠掉了誰都是個問題。所以，需要事先疏導一下交通，讓北京市和上海市開往政治局的車子不會太擠。反正黃菊和賈慶林都是要離開現職的，早離開比晚離開好處更多。
第二，這也說明，政治局委員的名單，剛剛才確定下來。很可能，就在十月二十日，江澤民離開北京的前兩天，十六大的人事盤子才有了最後的輪廓。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交通部長黃鎮東調任重慶市委書記，據中國官方報導，是二十一日上午黃從新疆考察回京後方才接令，然後當天下午就又飛離北京去重慶上任了。同樣是中國官方報導：上海市委二十二日上午開會，由中央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張柏林宣布人事變動；北京則在二十二日下午開會，也是這同一位副部長宣布人事變動。我想張副部長應該是二十一日下午或傍晚飛抵上海的（次日中午飛回北京），這與黃鎮東上任是同一時間。如果早就定了，何必這麼趕呢？既然到了江澤民上飛機之前才最後搞定，看官您說，你相不相信本港某些媒體所說，這表明瞭高層其實沒有激烈的人事鬥爭？
第三，有關黃、賈、曾的職務變動，一旦公布，坊間普遍認為是江澤民掌控力的表現。這當然是不錯的。那麼，美國人應該也同樣有這種解讀吧？既然這樣解讀，美國人恐怕就不敢慢待江澤民吧？趕在老江抵達克勞福德之前宣布這些調動，就為他增加了對美談判的份量和砝碼。
原載：新世紀/[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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