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歲的小孩兒成了『人肉沙包』，在夜總會裡演雜技，合法嗎？」近日，本報接到讀者打來的熱線電話。4月16日，記者來到位於瀋陽市皇姑區黑龍江街的鑫雨浴樂宮(二部)暗訪。21時左右，在該洗浴中心二樓的夜總會內，一場令人瞠目的表演開始了。
色情墊場
「給我一個吻，可以不可以……」演出剛開始，一個打扮妖艷，身披薄紗，被懷疑是「真空」出演的女歌手亮相了。幾個挑逗的眼神、一段熱辣的勁舞，很快就吸引了浴客們的目光。這位被主持人稱為瀋陽某歌舞團知名演員、藝名叫「索菲亞」的女歌手一邊扭動著暴露的身軀，一邊主動與舞台下的浴客握手，熱情超乎普通觀眾的承受力。隨著女歌手的熱舞，台下口哨聲四起，夾雜著髒話的叫好聲響成一片。
就在女歌手賣力表演時，記者注意到，在後臺的邊上，幾名身穿雜技煉功服的六七歲小演員也看得很是起勁。當女演員與觀眾們嗲聲嗲氣地搭訕時，其中兩個小女孩笑得前仰後合。
「人肉沙包」
女歌手錶演過後，主持人介紹：「接下來有請從吳橋雜技團請來的年僅4歲的小演員登臺獻藝！」話音剛落，一個精壯的小夥兒領著一個小男孩走上臺來。4歲的小男孩打扮成小丑模樣，頭上紮著朝天髮髻，被男青年拎起來，當成了「人肉沙包」，在頭上、腳下不停地拋來接去。4個八九歲的孩子跑上臺來，與4歲男孩疊起了羅漢，小男孩顫顫巍巍地站在最頂部，頭部幾乎頂到了天花板。儘管害怕，小男孩還是機械地做著招手、飛吻等動作，甚至還表示要撒尿，引來台下觀眾一陣狂笑。接下來是蹬技表演，男青年拿來一個比小男孩還高的大罈子，讓男孩趴在罈子上，被一女演員一起蹬了起來。隨著罈子的滾動，男孩也在罈子上艱難地掙紮著不讓自己掉下來。台下，有的浴客議論：「這麼小的孩子，怎麼練的？多苦哇！」旁邊的一位解釋：「打唄！誰家的孩子捨得這麼打？肯定是拐來的！」
女演員踢掉罈子，只留下小男孩成了「人肉罈子」，被蹬得飛轉起來。剛結束表演的小男孩被轉得東倒西歪，在台上打起了「醉拳」，後被男青年拎回了後臺。
惡俗壓軸
雜技表演剛剛結束，就有浴客不耐煩地將一對二人轉演員「呼喚」出來。這對自稱是正宗吉林綠色二人轉的搭檔上場分別扮成了吊死鬼和摩登女郎的模樣，一上場先表演了一段《小拜年》。剛開始兩人的表演還算是中規中矩，可唱到一半，女演員的麥克風便不時伸向了男演員的襠部。
唱完了二人轉小段，兩人開始大講黃色笑話，並伴有模仿動作。大約20多分鐘後，兩人又開始為觀眾表演起「大袋鼠背小袋鼠」，男女演員摟抱在一起，在舞台上模擬起性愛動作，台下口哨聲、叫好聲響成一片。記者注意到，在舞臺邊上剛才表演雜技的幾個孩子看得十分投入……
演出非法
這樣的演出合法嗎？這麼小的孩子演出雜技符合規定嗎？這樣的事誰來管呢？帶著這些問題，記者採訪了有關部門。
記者撥通了中國雜技協會的電話，辦公室的曹先生告訴記者：「雜技演員必須在專業的學校學習之後才能演出，最保守地推算，演員的年齡至少在14歲以上，像這種4歲的兒童在娛樂場所演出，肯定是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他還說，根據國務院去年下發的《禁止使用童工規定》中對特殊行業的規定，文藝表演團體須經當地勞動行政部門批准，才可以招用未滿16週歲的文藝工作者。在1992年，勞動部還專門下發了《關於界定文藝工作者、運動員和藝徒概念的通知》。文件規定，招用未滿16週歲的文藝工作者，用人單位應切實保護他們的身心健康，促使他們在德、智、體諸方面健康成長。
記者又撥通了河北省滄州市「吳橋雜技團」的電話，一位王先生告訴記者：「我們雜技團的演員有100多人，都有正規的演出證件。最近一段時期，我們從來就沒派演員去瀋陽演出，而且到洗浴場所演出就更不可能了！他們說的吳橋雜技團可能是吳橋地區的個人雜技團體。」
據瀋陽市文化市場辦演出科的孫科長介紹，瀋陽所有的洗浴中心都沒有辦理《演出許可證》，一切演出活動都屬非法！
演出「偷停」
4月22日下午，本報記者隨瀋陽市行政執法局文化中隊的執法人員來到這家浴樂宮進行調查。記者看到，舞台上已經空空蕩蕩。當執法人員要求負責人出示《演出許可證》時，聞訊趕來的該浴樂宮負責人張經理說：「演出已經停了10多天了。」記者拿出當日演出的照片，這位孫經理又改口說：「上禮拜五停的。」執法人員問他演出停止的原因，他先是說有媒體曝光，後又改口說是上週五瀋陽市環保局開會，說他們的半夜演出擾民，才停的。
由於張經理說一切證件都在總部，不能出示《營業性演出許可證》及「演員證」，執法人員開出《行政執法現場檢查通知書》，以該浴樂宮涉嫌無演出證及無證經營KTV包房，違反了《營業性演出管理條例》、《娛樂市場管理條例》為由，要求負責人在次日10時之前到瀋陽市行政執法局文化中隊接受調查處理。文化中隊的曲隊長表示，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該浴樂宮的演出和KTV包房要暫停營業。
演出停了，記者最惦念的還是那幾個演雜技的孩子。明天，他們也許還會在某娛樂場所的舞台上出現，表演著同樣的節目，不知道台下的觀眾是否和記者一樣，為他們的未來憂慮，聽到他們心裏喊痛的聲音。
稿源：遼寧法制報 2003年4月29日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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