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哥的這段童年時的悲慘經歷和為官後的光輝"事跡",我在《南方週末》看到過,昨晚又在網上看到了。不知胡錦濤如果看了這段話會怎樣,反正我是雙眼濕了,火氣大了。《南方週末》是藉此歌頌總書記公而忘私國而忘家的,馬屁精們從中讀出了宵衣旰食大公無私勤政為民廉潔奉公等精神,老梟卻從中感到了一種沒心沒肺無情無義的冷漠,恨不能當面教訓胡錦濤一頓,命他立即返回老家看望劉冰霞老人。
童年喪母,無疑是人生大悲痛大災難。劉冰霞老人自己沒孩子,把胡哥當自己的兒子。這份人間親情,這份人際厚恩,雖非親娘,勝似親娘,便是跪下叫一聲媽媽也是應該,豈容漠然視之?撇開嬸侄這層關係,劉冰霞老人當年把胡哥當自己的兒子扶育,胡哥長大後就該以德報德,把老人當母親孝敬。別說胡哥後來出息了,當了西芷書記、國家主席了,便是一介布衣,也當力所能及地還哺。如因故不便接到身邊奉養,也當盡量為老人提供一個較好的生活環境,如弄一套帶廚的房子,買台電視裝部電話,請一個保姆照料老人的衣食起居等。這對於胡哥,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卻能讓老人感受到親情的溫暖,享有一個安樂幸福的晚年。這絲毫也不妨礙主席處理國家大事,更不屬於以權謀私的範疇。這是一種晚輩對長輩的孝心、男人對恩情的報答,是一種人情味的表現。
孝是傳統道德中根本性的道德,是一種沿襲已久的人類共同的行為準則,它是人的本性,也是一種權利和義務。在漫長的封建社會,孝道是從帝王到庶人都必須遵守的基本道德。在封建專制統治下,傳統道德模式受到別有用心的扭曲和利用,產生了許多負面作用,成為桎梏人性束縛人民的工具。但傳統道德並非是專制統治者的專利,其中一些道德富有永恆的魅力,一些內容值得加以借鑒和改造。孫中山就主張對舊道德賦予新的內涵,作出新的闡釋。孝是一系列永恆的美德之一,它對於平民百姓不可或缺,對於"一國之主"更富示範作用和現實意義。《禮記-禮運》描寫過父系氏族社會時期"老有所終,壯有所養,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棄皆有所養"的風氣和景象,孟子主張君主和聖賢都要盡孝,做天下表率。幾千年來,孝道不僅在維繫家庭這個社會小細胞的穩定上功不可沒,對於國家和歷代政權的穩定,也是居功至偉。它不僅是人情之常,也是國政之魂,不僅是倫理問題,更是政治問題。
遺憾的是,如拙文《呼喚人情味》所言,近代各門各派的革命黨殺人如麻地革來革去,社會上乖戾之氣愈革愈盛,人與人之間人情味愈革愈淡。共產黨坐了江山,講究的是階級鬥爭,是與天斗與地斗與人鬥,是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是無產階級專政,是你死我活,是大義滅親。只講目的不講手段,只講理論不講人情,只講黨性不講人性,以致理論不合情理,黨性脫離人性,人人心硬如鐵,個個情冷似冰,紛紛非人化禽獸化矣。
不論打著怎樣堂皇的招牌、唱著怎樣動聽的高調,一切違反人性缺乏人情味的東西,往往都是反社會反人類反文明的。蘇洵說過,"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鮮不為大姦慝";馬克思也說過,專制制度的最大特徵就是使人不成其為人;林語堂說得最好,"我所以反對獨裁者,就因為他們不近人情。因為不近人情者總是不好的。不近人情的宗教不能算是宗教;不近人情的政治是愚笨的政治,不近人情的藝術是惡劣的藝術;而不近人情的生活也就是畜類式的生活"。老梟之討厭我黨,重要原因之一就是黨對人情的無情打壓、對人性的恣意摧殘。
文明人必是富有人情味的人,文明社會必是合乎人情味的社會,文明政治必是講究人情味的政治。孝的觀念,剔除其中迂腐做作偽善的糟粕,就是一種最重要最根本的的人情和人性。很難相信,一個連父母都不愛置恩義於不顧的人,能愛人民愛社會愛國家?這種愛,縱然有,也是扭曲病態高不可攀違背人性令人恐怖的。
常言曰,合情合理,合情才能合理,又曰,法律不外乎人情,好的法律本質上應與常情、人情一致。那麼,好的領導人更應具平常心、有人情味。"胡錦濤上北京這麼多年從未利用職權為家鄉辦過一件事,也沒為親屬找過工作",這是值得宣傳和學習的,但這種廉潔作風,與善待親友、孝敬長輩、有情有義、知恩圖報等美德並無矛盾。
為此,請胡哥暫且扔下主席總書記的帽子,以侄兒或兒子的身份立即回老家一趟,陪劉冰霞老人嘮嘮家常,回憶回憶童年少年舊事,說說那時是怎樣打玻璃球捉癩蝦蟆追女同學的,並根據本文開頭的指示:為老人提供一個較好的生活環境,買台電視裝部電話,請一個保姆照料老人的衣食起居,再常抽空往家裡打打電話等,讓老人感受到親情的溫暖,享有一個安樂幸福的晚年。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如果胡哥能進一步,跪下叫老人一聲媽媽,老梟將會為之鼓掌,人民將會為之感動。
這樣做,是對民眾的示範對美德的倡導,更重要的,是給自己良心一個交待。讀一讀《詩經》"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之類詩句,懷念往昔,憶及恩義,中宵捫心,能不潸然。老人年高,來日無多,胡哥再不抓緊,當心噬臍莫及遺恨千古啊,當心被老梟罵作忘恩負義鐵石心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