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身上都沒有錢了,連現在住的房屋貸款都付不太出來,得了癌症加上兩條腿都摔斷之後,自己也沒有辦法單獨出門了。」名烹飪節目主持人傅培梅說。
這幾年來,從事出版社的兒子和開設醫療器材的女婿生意不順遂,公司陸續虧損了不少錢,傅培梅為了讓兒子及半子的事業能夠經營下去,不但把臺北市永康街二樓及汐止迎旭山莊的房子頂讓,連兒子所住的永康街三樓都到銀行設定抵押,身上的錢也被借光了,面對目前每個月要交給銀行5、6萬(新台幣,下同),傅培梅說:「錢都被借光了,剩下的我也無能為力了。」
曾經因為主持電視烹飪節目,並出版家常菜食譜而紅極一時的傅培梅,兩年前中斷了主持和出書的工作後,不但收入中斷,身體狀況也大不如前,尤其去年因為癌症開刀之後,身體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扶著外籍幫佣的肩膀,她必須亦步亦趨地跟著走,說起話來上氣不接下氣,一度對記者的到訪再三婉拒。「我希望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給觀眾,我現在老了、病了,不要再訪問我了。」傅培梅的聲音氣若游絲,曾為家喻戶曉電視名人的她,還是很重視自己在大眾心裏的印象。
不善理財的她不知道自己總共賺了多少錢,只記得當紅時不但每天要進電視臺錄像、為雜誌社出版食譜、到各地甚至軍中講學,還要去外國表演廚藝及擔任親善大使,繁忙的工作不但讓她迅速累積知名度,也帶給她一筆可觀的收入。
「賺最多的時候應該是在日本吧!」這個被定名為《夫人的廚房》的帶狀節目,那時一集半小時的節目就有5萬日幣的收入,這個價錢在70年代時跟一般人月薪只有幾千元左右相比,可以說是非常優越了。傅培梅說:「一次錄13集就有65萬了,而且日本人真的很尊敬我,不但任我挑選想住的五星級飯店,去公司錄像的日子,車子更是早早就在大門口等了,其它貼心的生活細節更是不用說了,想到那時的我還真是風光啊!」
回到現實,傅培梅淡淡地表示:「我以前不但會賺錢,而且生活很節儉,事實上因為工作的關係也沒時間花錢,所以把賺的錢大部分都拿來置產了。當初花好幾百萬買永康街二、三樓的房子,汐止迎旭山莊的別墅價值2000多萬,以及現居信義路上的大樓也花了2000多萬,這些都是省吃儉用打拚出來的;只不過這幾年來房子不但賣的賣、永康街的房子也因為女婿做醫療器材生意失敗拿去抵押,連目前住的地方,貸款都交不出來了。」
回憶起丈夫生前曾經對她表示,買這麼多房子讓自己負擔這麼重幹什麼?到時還不是統統賣掉。沒想到疼愛她的丈夫竟然一語成讖。傅培梅說:「兒子他們做生意習慣了,叫他們去上班領薪水他們也無法適應。站在我的立場,天下有哪個母親會不幫忙自己的兒女?」
傅培梅表示:「其實兒子及女婿都很孝順啦!只是他們可能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像他們每次帶著哭喪的臉來,我能不幫助他們嗎?只是幾千萬一下就掏空了,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啊!要我現在再幫他出書,我現在連字都沒辦法寫,唉!那裡行嘛!」言談之中,傅培梅對子女的疼愛表露無疑,不但對子女不加責難,還表示大環境的不景氣真是拖垮了太多家庭。
傅培梅的兒子程顯灝對於自己出版社的生意不佳,尤其出版的書又以母親的食譜為最大宗,心裏的壓力一直很沈重。程顯灝常對家人表示,景氣不好,寫書要錢、印刷也要錢、員工薪水也要付,面對市場五花八門的新式食譜,有減肥、養生等等,出版社的生意的確難做,但是又不忍心放棄,程顯灝說,時代不一樣了,傳統各省的中國名菜也被大家忽略了。
「一生經歷了子宮外孕、心包膜鈣化,以及7年前的肝癌這三次大手術,原本以為生命中的劫難我都經歷了,不料肝癌又復發了。」傅培梅說:「5年前在臺北跌倒摔斷了右腿,醫生在大腿上釘了三根鋼釘;禍不單行的是,3年前我到美國看我女兒,又因跌倒把左腿也摔斷了;加上去年的肝癌大手術,身體狀況實在大不如前了。」
看著自己一輩子烹調的右手一直顫抖,傅培梅說,她得了「三斑規管不平衡」的毛病,不管走路或是看東西都不是很平穩,走路也只能扶著東西一小步一小步地走。也許是年輕時太過勞累,身體有提早衰老的現象,她的手不但不能提物,而且會一直不停地發抖,醫生說,這是類似帕金森症,也就是老人退化的一種症狀。這種病使她的右手不再靈巧,也使得她不得不放棄烹飪。
由於身無分文,照顧傅培梅的外佣還是向別人借來的,一星期只能來兩天,女兒去了大陸不能回來,只好留下一些包子、饅頭讓她蒸了吃。問她為什麼不搬去與兒女同住,也好有個照應,她說:「我照顧他們可能比兒女照顧我還要多,我伺候人一輩子了,也替這個社會做了一些事,我想過屬於自己的生活了。」傅培梅扶著外佣的肩膀淡淡地說。
傅培梅表示,她的身體從小一向不好,父母親也都是因為癌症去逝,她並不怕癌症及身上的病痛,還覺得老天有在照顧她,讓及早發現的癌症沒有奪去她的性命;但是對於自己的現況還是搖搖頭表示無奈,她說:「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一直放不下心的,還是自己的兒女。」
傅培梅對於現在,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但對於精彩的過去,她可就眉飛色舞了。小時候,她的富商爸爸因為想培養她成為外交人才,從小就讓她接受完整的日本教育,造就她日後到日本發展的重要關鍵,也讓她從小就有傳統日本女人的精神。後來因為戰亂,父親的生意受到波及而垮臺,讓她過了幾年顛沛流離的日子,直到1951年和先生結婚,才開始她烹飪的人生。
當時剛開臺的臺視邀請她主持烹飪的示範教學,從開播最早、歷史最悠久、並為多人所熟知的《家庭食譜》到《傅培梅時間》,傅培梅成為家喻戶曉的電視名人,40年來一直是廣大觀眾學習烹飪廚藝的最佳選擇,光是《傅培梅時間》就做了4000多集,在電視中她示範過4000多道佳餚,沒有一道菜重複過,這個節目創下了記錄。
不但如此,她所著的食譜,包括中、英、日文50餘本,銷售海內外超過60萬冊,堪稱最長壽且銷售最好,也經常應邀或奉派赴世界各國做特別表演和講習,更因表現優異、貢獻良多而得到多項頒獎與表揚。
傅培梅小資料:
1931年:出生於山東福山(因為先生為大連人,所以對外表示自己是大連人)。
1949年:與大嫂離鄉背井寄人籬下輾轉赴臺。
1951年:與丈夫程紹慶完婚。
1961年:在自家後院搭棚教課烹飪。
1962年:為臺視主持烹飪教學節目,示範無數美味菜點。
1965年:替雜誌社出版《培梅食譜》,出版了50多本中、英及日文食譜。
1978年:赴日主持《貴夫人》節目。
1982年:獲統一企業聘為食品顧問,跨足研發食品加工業。
1997年:發現肝癌至榮總手術。
2002年:結束長達40年的主持生涯。
臺灣《時報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