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6日,記者接到一位熟知婚介內幕的讀者電話,稱所謂「聘紅娘」在很多情況下其實就是「招婚托」!
3月7日,記者撥通了其中一個招聘紅娘的電話,並自稱是一位從事過婚托行的「業內人士」。該婚介所表示熱情歡迎,並要求記者前來面談……
「你現在就是小學教師啦」「沒帶錢讓他替你交」「你得慢慢冷淡甩掉他」
為摸清瀋城婚介是否暗藏婚托,3月7日下午2時,記者一行二人來到位於瀋陽市皇姑區松山路的今世緣婚介、房產中介所(以下簡稱今世緣)。記者決定兵分兩路,一名女記者前去應聘紅娘,15分鐘後,另一名男記者假扮徵婚者進入婚介所。
暗訪行動/女記者應聘「紅娘」
婚介伎倆/誘惑「回扣多多任你賺」
今世緣的辦公場所是一間居民住宅,不足14平方米的小屋內,放著兩張辦公桌,兩個沙發。小屋另有一扇小門,通向居民樓的走廊,通過走廊可以進入小屋右側的一間「密室」,裡面全是廚房用具。
屋內的3名工作人員全是女性。根據電話中約定,記者首先找到了今世緣的負責人鄒某。鄒某向記者介紹了今世緣的情況:2003年11月正式批准營業,小屋是租用的,目前業務比較多,經營狀況良好,正準備重新裝修。記者也介紹了自己的「虛擬身份」---女,24週歲,高中學歷,沒有穩定收入來源,曾做過一個月的「婚托」。鄒某對記者上下打量了一番,表示基本滿意。
鄒某直言不諱地表示,廣告上雖然刊登招聘紅娘,實際上是招聘婚托,同時她也一再強調:「我們這裡以前根本沒有婚托,介紹成功率也很高,但是看到別的婚介所都在招婚托,而且生意愈加紅火,所以才有了這第一次的嘗試!」
一番寒暄過後,鄒某將記者領入旁邊的「密室」,話題由此展開-----
記者:你們這裡的「待遇」怎麼樣呀?
鄒:現在這個市場上,基本是底薪300,然後按照二八分成。我們這裡沒有底薪,但是按照三七分成。如果效益好,達到一定數額,我們可以四六分成。
記者:具體這個數額是多少?
鄒:7000元,如果高於7000,我們就四六分,如果你能達到1萬多,我們也可以談,五五分成,你看怎樣?
記者:那具體「談」一個人你們這裡多少錢呀!
鄒:我們這裡是免費見面、免費談話,但是你去見面,如果雙方同意相處(互留電話),就得交納150元/人,如果你能讓自己的150元也讓對方交付,你就可以一次性得到300的三成即90元。如果在交談時,你能勸說對方入會,那麼入會人員交納200元/人,這200元,我們也三七分。
記者:我是不是也一樣交納「相處費」呀?
鄒:你的身份到時候就是「徵婚者」,所以你也得交錢,然後我們再還給你唄!你最好讓你的那份也讓對方交,那樣不是賺得更多?還有入會費,如果別人不交,你就帶著他們交,你一帶,他們不好意思就都交了!
記者在沉思時,鄒佔據了主動-----
鄒:唉,我問你,你的同學,還有想做的沒?要漂漂亮亮的,這玩意兒不用學!三天兩頭就學會,就出去當處對象似的聊唄!
暗訪行動/男記者前來徵婚
婚介伎倆/包裝高中生搖身變大本
鄒某隨後把記者「變」成了一名大學本科畢業的小學模範教師。
「這都在包裝,什麼高中文化,你就是大本,大學生,穿得素雅點,完全就是一名小學教師嘛!我就給你登出去:25歲,未婚,市內五區戶口,小學教師,靚麗氣質佳,收入穩定。多好的條件!」
在女記者進入今世緣15分鐘後,男記者以徵婚者的身份走進這家婚介所。工作人員登記男記者的「個人資料」是:男,28歲,有短暫婚姻史,在外地經商,有穩定收入來源,而且正準備回瀋陽投資。
在所有登記過程中,工作人員只向記者索要了身份證、經商證明等資料,戶口簿與離婚證未被要求出示。
在其正與男記者攀談過程中,女記者從「密室」中走出,並離開了今世緣。隨後,當聽到男記者明確表示出徵婚意圖後,鄒當即向男記者表示:「剛才走出去的女孩(女記者)就是來本所徵婚的,由於對剛才見面的男士不滿意,因此才離開。同時介紹了她的「身份」:小學模範教師,未婚,24歲,家中條件優越……「你看她怎麼樣?要不給你叫過來,見個面談談!」鄒某隨即跑到門前,然而女記者已經走遠。鄒不無懊喪地說:「她已經走了,這樣吧,我給你聯繫,你們下次見個面看看!」
鄒某向記者介紹,今世緣屬正規婚介組織,絕對不存在婚托行為。記者注意到,牆上所貼有的收費標準:電話費20元/人,免收見面費、談話費,相處成功收費150元/人,結婚登記200元/人。
暗訪行動/女記者同意當婚托兒
婚介伎倆/胡謅年齡身份隨機變
3月8日中午,記者再次撥通了今世緣的辦公電話,結果電話內容卻令記者為之震驚-----
記者:鄒姐,我是甘萍(記者在中介所的化名)。我決定了,今天過去!
鄒:我正找你呢!你下午來吧,我這裡有個男徵婚者,36歲,你過來啊!
記者:鄒姐,年齡有點大吧?我瞅著太年輕!
鄒:你聽著,我都約好他了,你不是30歲嗎?好了,有事聯繫!
記者感覺到鄒某話裡有話,猜想是因為周圍有徵婚者。於是記者5分鐘後,又撥通了鄒某的手機-----
記者:你編也得編得像一些呀!我怎麼也不像30歲呀!
鄒:現在的人都年輕,你就說你虛歲30,週歲28!對了,你就說你是在三和賣衣服的,我都跟他說好了!
記者:昨天還24,今天就30了?行,你怎麼說都行!對了,不是小學教師了,是不?
鄒:不是,你記住了,你是在三和賣衣服的!你的身份要隨著對方身份的變化而變化,知道不?
暗訪行動/「婚托兒」上崗相親
婚介伎倆/表演一齣戲搞定老實漢
當日下午2時許,記者來到今世緣,見屋內坐著3位中年男子。鄒某起身,將坐在左側沙發上的男子介紹給記者:「小甘,這是劉先生,我跟你說過的,你們聊聊吧!」記者坐在劉某對面,與其閒聊起來。在此過程中,實惠的劉某向記者透露,他其實已經38歲,離過一次婚,孩子由女方撫養,有一處房產……身為婚托身份的記者真的不忍心傷害這樣一個老實誠懇的人!
10分鐘後,鄒某將劉某單獨叫到旁邊的「秘室」,一會兒,劉某出來後,又將記者單獨叫到了「密室」-----
鄒:我剛才問他了,他挺同意的,但是咱們不能一下子就同意,咱得演戲,待會兒我就說,你問他房子具體多少平呀?離婚後孩子的撫養費呀!得像真的,然後我把你們都叫過來,你就說還行,同意處了!
記者:但是,同意後不是要交150元錢嗎?我沒帶,你先借我!
鄒:沒帶呀!沒事,他過來我就問你帶錢沒呀?你就說『沒有』,然後他不好意思不是就幫你交了!
記者:那要是他不給我交呢?
鄒:那我就說,那你們只能下次交錢後再聯繫了!他一看不行,不是就幫你交了!(鄒某得意地笑了!)
一切「依計」順利進行,出人意料的是,劉某也沒有帶錢,但是說明天中午一定把錢帶來,鄒又煞有介事地對記者說:「那你也明天中午把錢送來吧!你們明天再留電話聯繫吧!」記者不禁感嘆,這個「紅娘」不做演員真的太委屈了!
實惠的劉某緊緊握住鄒某的手,連聲笑著說道:「謝謝啊!萬分感謝!」劉某對記者說,他今天還得去照顧自己病榻上71歲的老父親,於是走出了婚介大門。
記者望著劉某遠去的背影,感覺心裏酸酸的!記者以買東西為由,跑出去尋找劉某,告知他不要把錢白白交給黑婚介,然而劉某已不知去向。
隨後,前一日「徵婚」的男記者再次走進今世緣,鄒某將本報兩名記者同時請進了「密室」進行交談。在告知男「徵婚者」,女記者乃是三和百貨的營業人員後,男「徵婚者」離開了「密室」。5分鐘後,鄒某詢問情況,男「徵婚者」以對象身份與昨日不符為由,表示不滿意,鄒某當即回答道:「小學老師週六才有時間,要不你週六再來吧!」同時向男「徵婚者」索要20元的電話費,遭到拒絕。
暗訪行動/「紅娘」提出「後顧之憂」
婚介伎倆/支招「保證你能甩掉他」
在冒充「徵婚者」的男記者走後,鄒某來到女記者面前,不無遮掩地與女記者聊開了-----
鄒:身邊還有像你這麼大的女孩子沒有,漂亮點的,明天給我帶過來幾個,幫我聯繫一下!
記者:人家都是觀望的態度,不知道你這裡到底能賺多少錢呀?
鄒:你還沒看到嗎?見一個人也就30分鐘,一天還不見個四五個,少說也有200元呀,一個月最少最少還不賺個五六千,我這裡有個年齡比較大的婚托,一個月都能拿將近1萬元!
記者:他們都還擔心你這裡是不是保靠,別哪天讓民政局給抓著?
鄒:你就放心吧,絕對抓不著,我有熟人!而且,你與徵婚者出去不久,我就給你打電話,讓你脫身,保證安全!
記者:你這裡多長時間給婚托打電話呀?怎麼說呀?
鄒:也不能一出去就打不是?怎麼也得出去溜躂半個點兒之後呀,我就給你以家裡人或同事的身份打電話說有急事。
記者:那之後再次見面怎麼甩掉這些人呀?
鄒:你得慢慢冷淡,讓對方提出分手。比如你一出去就使勁買名牌服裝或者提出苛刻的要求,這樣男方肯定得和你提分手,你不就解脫了!
下午3時許,記者看著小屋內一個個渴望愛情而又無辜的雙眼,再也忍不下心在騙取他人錢財的同時,詐騙他們心中最神聖的那份情感,於是藉故離開了今世緣,臨走時鄒某還一再叮囑記者,明天多帶幾個漂亮的小姑娘來!
記者附言
據一位曾做過幾年婚托的內部人士透露,目前瀋城的婚介市場,相當一部分都存在僱用「婚托」,騙取徵婚者財物的行為。倘若事先不知,任何一位徵婚者都會被這個「美麗的謊言」所迷惑。這裡的「紅娘」手中已無紅線,人們對姻緣的美好嚮往,如今在這裡早已被銅臭味所腐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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