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8月22日，在巴中監獄服刑的賈明才在運料過程中，因一個疏忽，被站在一旁負責監管的楊強打了一耳光。過後幾天中，楊又先後用斷鏟把和警用橡膠棒毆打了賈。8月27日，楊強等安排賈從事鏟煤任務，身體較差的賈明才一直到上午11時許還未完成任務。監管人員張國勇和楊強分別用警用橡膠棒、鉛芯電線和廢塑料管毆打賈。待賈明才終於鏟完煤後，他躺在了鏟煤處一動也不動。當天下午2時許，賈明才死亡。
經四川華西法醫學鑑定中心會診報告和四川求實司法鑑定所鑑定，損傷是導致賈死亡的主要原因。據此，巴中中院審理認為，被告人楊強、張國勇對不能完成勞動任務的被監管人員進行毆打，情節嚴重，其行為均已構成虐待被監管人罪。鑒於兩被告人在監獄工作期間表現較好，案發後有悔罪表現，法院遂判處楊強有期徒刑3年，緩刑3年，同時對張國勇免予刑事處罰。
上面兩段文字是我從《四川新聞網》上直接拷下來的，原標題是《四川監獄也虐囚：獄警用警棍電線活活打死囚犯》。這篇報導還算客觀。但是從記者用「也虐囚」這樣的標題來看，顯然認為這只是個別事件。但是，對於經歷了近10年牢獄生活的我來說，這卻早已是司空見慣了。可以這樣說，中國的監獄裡並不是每天都有人被打死，但是說每月都有人被打死，就顯然無法描述實際死亡的人數之多。以我曾經呆過的陝西省第二監獄（現改名為陝西省渭南監獄，中國人權主席劉青先生被長期關押在這裡）為例，每年都有10多名囚犯非正常死亡。我本人在1997年時因不堪獄警的非人虐待，曾撞牆自殺。陝西二監一向以文明管理著稱，它的非正常死亡率在陝西省監獄系統內是最低的。像陝北的勞改農場、煤礦等，每年都有數十人非正常死亡。由於非正常死亡的人太多，以至陝西省監獄管理局出臺了這樣的規定：每年非正常死亡人數10以下，不視為責任事故。至於打耳光，用警棍、電線或者手邊能夠找到的任何一樣東西毆打囚犯，這樣的虐囚事件可以說每天都在發生，以至於我已經見慣不驚了。
這篇報導自然讓我聯想到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美軍虐囚事件」。老實說，我覺得兩件事根本沒有可比性。所謂的「美軍虐囚」，不過是「刑訊逼供，侮辱戰俘」（當然，在文明社會，這樣的事情也是不允許發生的）而已。而四川監獄的「虐囚」是將人活活打死。另外，兩件事的後果也完全不同。「美軍虐囚事件」發生後，引發新一輪反美浪潮，中國更是趁機大做文章，企圖以此事件質疑美國的民主制度。美國人則不諉過、不護短，迅速處理了相關人員。美國總統布希更是親自道歉。反觀「四川虐囚事件」，事情發生近1年，才從非主流媒體透露出一點點信息。而非法剝奪他人生命的兩名獄警，其中1名僅被判處緩刑，另1名竟免予刑事處罰。這樣的處罰真是寬厚仁慈啊！
非法剝奪他人生命，雖然在世界各國「刑法」裡規定的罪名不同，處罰也各異。但是肯定都是重罪。如果按照中國的《刑法》，上面兩位獄警的行為，即使不被認定為故意殺人，也應被認定為過失殺人；按故意殺人，應判處死刑；按過失殺人，也應判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現在的處罰顯然屬於重罪輕判。兩位獄警為什麼能得到如此寬大的處理呢？因為他們「在監獄工作期間表現較好，案發後有悔罪表現」。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如果一個經常打囚犯耳光的獄警就是「工作表現好」的話，我無話可說。至於「有悔罪表現」，我想被抓進去的人沒有幾個不會表現出悔恨萬分的樣子。這不該作為重罪輕判的理由。如果這一理由成立，剛剛被處死的馬家爵，也應該放他一條生路了。
(民主論壇 文/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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