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熊先生原來是為中國民運奮鬥的學生領袖,現在成了基督徒,是不是會離您原來的理念遠了。
熊焱:其實不是,比如就基督徒的讚美上帝來說,從我到了西方之後的瞭解,是基督徒更應該從事社會的改造和改革運動,而非相反。我更應該出來改變中國的制度, 改變不民主、腐敗的現狀。基督徒的行為準則方式,實際上和我以前對中國的理想不矛盾,只不過我現在的某些語言和行為方式與以前有不同。
記者:您以前是中國公民,擔當美軍牧師您要入美國籍,入籍的前提就是要效忠美國政府。這和您對中國的期望和您對中國的感情和理念是不是很矛盾?
熊焱:我過去是北大學生,為了反腐敗,在中國建立民主和法制社會,走在了社會前列。在6.4見證了屠殺,在秦城監獄坐過牢。到美國,92年以後就和美國發生千絲萬縷的聯繫。我開始掙紮了很久,不想入籍。心裏想得是改變中國,但我知道要很長時間。到了美國後我加入美國軍隊,去鍛練,學習,希望將來這段軍旅歷程可能為我的理想有用武之地。但是戰爭爆發了,這種機會人的一生裡不多,我想試一試參加是什麼滋味,只好加入了美國籍。我的確宣誓效忠美國政府,但人是多面的,我是美國公民,但我也是是中國人,在美國的很多華人也關心中國大陸,這不矛盾,將來我希望有機會回國來服務中國大陸。
記者:您在美國社會的傳道中有沒有文化和語言的障礙?
熊焱:我在美國有7,8年的讀書生活,在中國的時候也瞭解中國和美國文化的差異。兩種文化的確有很多差異,但我現在的工作,生活中,這兩者不會引起衝突。我沒有感到文化的對立,現在慢慢地融入了他們的生活。
記者:那在美軍中您如何工作?
熊焱:我是一個營的軍牧,美軍一個營有一個牧師,服務560個人,作為一個部隊單位。牧師要講道,唱讚美詩,給士兵洗禮,職責基本上就像地方的牧師。我每天還要抽出兩小時,給戰士們作心理輔導,還有一定時間去探望他們,握手,聊天,出發之前要給士兵送行,替他們禱告。同時還有軍官的職責,要參加戰場的軍事行動會議。同時也是參謀軍官,其間也要服務伊拉克的平民。
記者:您喜歡您的工作嗎?
熊焱:一次我們要深更半夜執行任務,任務很危險,知道有埋伏。當時的場合十分嚴肅,指揮官講完以後氣氛很緊張。講完以後我為士兵禱告,講我們是相信上帝的人 ,神的智慧大過我們,我們一定平安的回來。士兵們說,聽指揮官講話緊張,牧師講過就安寧了。我在給士兵們作心理輔導時,士兵們進來時滿臉怒氣,有各種問題 ,經過輔導以後,他們自己就找到癥結。我真的心裏頭感到了成就感,因為牧師講聖經中的真理來鼓舞他們,一切是歸結於上帝的力量,但我的確有服務的很大樂趣。
記者:美國人很多去教堂,很多稱自己是基督徒,但是拋開形式不談,您覺得信仰在美國人的生活中真正的比重是多大。
熊焱:美國的民意調查是95%的人是基督徒和天主教徒,當然這是名義上的。實際上有40-50%的人很嚴肅認真。人的生活平時和平舒適的時候,信仰力量和他們的生活隔得很遠。但是到了人生得重大場合,就會發現信仰力量的突顯。在敵人的炸彈在身邊爆炸時,在那種情況之下,人會仰望更高的力量。你問戰友。戰友都是這樣講。一次幾發炸彈炸在我和戰友前面50米,我們趴到在地,同時禱告,最後沒問題。真實的講起來的話,美國人卡耐基就說過,沒有戰壕裡的人不禱告,因為要仰望更高的力量。比如你在半夜兩點出動,槍是真的,敵人也是真的,路口也不知道有沒有地雷,在基督教文化的背景下,仰望更高的力量是自然的。
記者:美國在武器裝備上佔有絕對優勢,有空中優勢,裝甲保護。現在士兵身穿凱夫拉防彈背心和合成頭盔,技術上有這麼大優勢,為什麼信仰還在美軍中有這麼大的力量?
熊焱:當然美國有技術優勢下,防彈衣,頭盔子彈打過來是沒有問題。但現在是戰爭年代,和過去不一樣。傳統的戰爭有前方,後方,現在是四面八方都有。美國是很強盛,完全控制了制空權,伊拉克等於沒有空軍,我們運動的時候不會想到空軍的攻擊,這是好事。雖然現在伊拉克只是偷襲,可也是死人很多,1000多人死掉了。最關鍵的戰爭是氣氛,誰也不知道下5分鐘如何。戰爭是很殘酷的,死亡是一方面,主要還有環境,伊拉克是最熱的地方,戰士們遠離家鄉,環境和美國無法比。每天過的是緊張的生活,不過他們還是很開朗,該開玩笑還是開玩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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