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時,對於生活在北京這樣大城市的居民來說,沙塵暴可能就不再是一年幾次,而是要成為北方生活中的伴侶了。而更為嚴重的後果是,如果民勤綠洲消失,將改變大氣環流的模式。中國北方整個氣候將受到沙漠眾多效應的支派,並將這一影響持續到南方,也就是說中國的氣候將有大的變化。
據新世紀週刊報導,2004年10月31日,甘肅民勤縣煌輝村4社的村民瀋禹國一家正在盤算著如何搬離故土,3000元的搬遷費已交給了政府,儘管要去的地方並不比煌輝村好多少。在煌輝村的旁邊,就是已經乾枯的青土湖──曾經擁有4000多平方公里的湖水面積。而青土湖的北邊就是騰格裡沙漠,由於青土湖已經沒有水,每一次沙塵暴過後,沙都會向煌輝村推進幾米。
煌輝村所處的境地也就是民勤綠洲正面臨的現實,而如果少了民勤綠洲這一沙漠的楔子,巴丹吉林、騰格裡、庫姆塔格三大沙漠將連成一片,必將嚴重危及中國北方的生態環境,會成倍加速寧夏、內蒙古、甚至新疆地區的沙漠連成一片,北方將是一片沙的海洋。
作為巴丹吉林和騰格裡兩大沙漠的天然屏障,數千年來「扼住沙漠喉嚨」、有「沙海一葉舟」之稱的民勤綠洲沙化極為嚴重。如果民勤綠洲不保,民勤將變成第二個羅布泊。武威、金昌兩地將會被沙漠吞噬,河西走廊將被攔腰截斷,並難逃逐漸消失的厄運。
當然,如果民勤綠洲消失,還將改變大氣環流的模式,中國北方整個氣候將受到沙漠眾多效應的支派,並將這一影響持續到南方。換句話說,如果民勤綠洲消失,沙塵暴就不再是一年幾次,而是成為北方生活中的伴侶。
而令人遺憾的是,上面的這些如果正在慢慢變為現實。「如果按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民勤綠洲的消失可能用不了17年。」中國科學院寒區、旱區環境與工程研究所沙漠與沙漠化重點實驗室主任、研究員陳廣庭在11月4日接受《新世紀週刊》採訪時語出驚人。而據《新世紀週刊》瞭解,民勤綠洲的沙化主要表現在六大方面:
一、水庫乾涸。2004年7月,亞洲最大的沙漠水庫紅崖山水庫徹底乾涸。紅崖山水庫位於河西走廊三大河之一石羊河的末端,是民勤綠洲賴以生存的生命之泉。紅崖山水庫的乾涸讓完全靠石羊河流域生存的民勤綠洲湖區8萬人口、30萬畝耕地將無水可用。
二、沙化走向極端。據當地官員介紹,民勤縣面積1.6萬平方公里,荒漠化面積目前佔94%。近年來,有10萬畝耕地和58萬畝林地沙化,395萬畝草場退化,近5萬畝耕地因鹽漬化而棄耕。在綠洲外圍,有15萬畝的流沙、69個風沙口正晝夜不停地進犯,流沙以平均每年3至10米的速度吞噬綠洲,其中單個新月形沙丘年移動量為20米。僅一年就有湖區30個村的1.3萬畝良田被流沙埋壓。
三、水資源枯竭。上個世紀70年代進入民勤的石羊河水佔總流量的35%以上,而80年代只佔16%,近年來已不到8000萬立方米,不足5%。而為了彌補地表水的不足,人們大量開採地下水,致使地下水位下降嚴重,由原來的兩三米到現在的幾十米,有些地方甚至要在300米以下才能找到可以澆灌的水。
四、土地鹽鹼化。據不完全統計,民勤除鹽池外,各種鹽土和鹽化土地有近700平方公里。鹽漬化會直接導致土地退化。要不了幾年,這些地就會被農民棄耕,形成新的鹽漬化,緊接著就會被沙化。
五、植被大面積枯死。耐旱的沙生植物大量死亡,全縣有十幾萬畝沙棗林衰敗,35萬畝的白茨、紅柳等天然植被處於已經死亡或半死亡狀態,植物失去再生和自然繁衍的能力。
六、風沙危害加劇。民勤素有中國兩大沙塵暴策源地之說,年均風沙日達139天,8級以上大風日29天,沙暴日37天。其1993年的「5.5」風暴和1996年的「5.30」風暴,曾震驚全國。
從西部重鎮武威進入民勤縣地界,豎立著一塊巨大的牌子:「決不能讓民勤成為第二個羅布泊──溫家寶」。乾旱與草地教育部重點實驗室的魏小平博士說:「民勤綠洲之所以被各界如此重視,就是因為它太典型、問題太緊迫。」
民勤綠洲的退化問題出在水上,解決民勤綠洲問題的關鍵就是解決水的問題,這一觀點在採訪中得到專家的普遍認同。「人口的增多讓民勤水資源難以承受,是民勤綠洲加速縮小的最重要原因。」民勤現有17000多眼機井,密集地分布在狹小的綠洲中,往往幾百米就有一口。而這些井要解決幾乎所有人的生活和灌溉用水,抽取量很大,有人戲稱:這些機井是民勤綠洲的「吸血蟲」。
沙漠研究所專家陳光庭對《新世紀週刊》解釋說:「人多了,地表水不夠用,就過量開採地下水,地下水位下降,地表植被吸收不到水,就只有死去,沙緊跟著就進來了。」有專家推算按目前這樣的狀況開採下去,民勤綠洲地下水將在10至15年內枯竭。
2004年11月1日,《新世紀週刊》記者看到的紅崖山水庫碧波蕩漾,而這與想像中的紅崖山水庫大相逕庭。縣委的幹部告訴記者:在今年9月份,從黃河向紅崖山水庫引入了3000萬立方水,「引黃濟民」調水工程似乎重新給了民勤人民一個希望。
不過,沙漠研究所的陳廣庭教授卻不這樣認為,他說黃河斷流很嚴重,不能滿足中下游的需要,現在向紅崖山水庫注水,目前來看不是長久之計。乾旱農業生態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王剛教授也表示:「這一做法解燃眉之急是可以的,但是必須要把這些水加入區域水平衡中去考慮,在石羊河流域做任何一個動作都必須算水帳。
《新世紀週刊》記者到乾旱與草地教育部重點實驗室採訪時,正好碰到魏小平博士等人在做關於民勤水質變化的實驗,她對民勤地下水礦化變化之快十分驚嘆。專家們認為:過不了幾年水質就會因礦化度增高惡化,從而失去利用價值。
魏小平建議對石羊河流域應該馬上進行整體規劃,從生態系統的角度對水資源進行統一調配。上、中、下游合理分配用水量,限制上游地區過度用水和不合理用水,使下游地區獲得一定量的水資源,並把生態用水考慮進去。
綠洲穩定性課題組趙長明博士說:「民勤的生態已經不適合大量種植樹木,現在緊急的事就是按照民勤綠洲的生態承受量合理安排耕地、人口。 而陳廣庭教授認為民勤綠洲因為沒有地表水的補充,地下水基本成了一潭死水,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遵循自然界的規律,考慮補充地下水,這樣才能使生態減緩惡化速度、從根本上慢慢恢復。
據王剛介紹,按照國家生態治理專項重點工程民勤沙漠化項目組的推算,必須清退100多萬畝的耕地,才能使民勤綠洲有機會恢復。「從一個農區遷到另外一個農區的做法是失敗的,所以有計畫的在民勤發展二三產業,讓這部分人口離開農業才是根本。」
作為民勤綠洲樣板的煌輝村曾經水草豐美,如今卻在風沙的逼迫下,面臨整體搬遷的現實。曾有200多學生的煌輝小學現在只剩下45名學生,這讓張成賢心裏不是個滋味。張成賢是煌輝小學的校長,這幾年他看著在校的學生一天比一天少,最近又聽說明年春天村裡可能會發生大舉搬遷。「剛翻蓋沒幾年的學校轉眼間就沒有了學生。」張成賢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而煌輝小學三年級學生王榮己現在最大的遺憾是這兩三年跟他玩耍的小朋友越來越少,一二年級只剩下8個學生,四年級剩下9個人,他們三年級最多也只有16個人,其他的小朋友都隨父母搬走了。夾在巴丹吉林沙漠和騰格裡沙漠中間的民勤縣煌輝村有8個社,只有91 戶人家,不久前他們村還有200多戶,但是都陸續地遷走了,原因是沙漠的逼近。
現在煌輝村家家戶戶都有好幾個水缸積攢自來水──當地人的甜水,甜水實在不夠了,再往裡面填一些苦水摻和著喝。由於村裡的地下水越來越苦,據說牛從喝一口搖三次頭到最後乾脆不喝,所以現在像牛驢這樣的大型牲畜村裡已經很難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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