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做了卑鄙的事,她怎麼能有這種高傲、美麗的神情……呵--,我怎麼竟會懷疑她,我怎麼竟會不相信從我心頭滴落的血,那晶紅如寶石的血呵!」特古斯將軍突然在心中呼喊起來,那呼喊聲就像從被戰刀劈裂的猛獸之心中飄出的。
舞曲變得徐緩了,猶如在無邊的荒原上深長起伏的銀灰色草浪。在那旋律中飄蕩的、雄豹長嘆般浩蕩的憂鬱,彷彿是為了殷紅的激情在晚霞中凋謝而惆悵。色斯娜的舞步似乎踏著那雄豹的長嘆,走向遼遠的天際。她將馬刀指向高處,纖細、柔韌的腰肢像被火焰纏繞住似的,以極端的情態婉轉扭曲,蒼白的面容上顫動起痛苦欲狂的神情,迎向空中--這英俊的蒙古少女如同在用能把長風斬斷的蒙古馬刀,向古老、荒蠻的蒼穹呼喚英雄的愛戀。
一片深藍色的、動盪的霧遮斷了特古斯將軍的視線,在霧氣的深處,只有色斯娜那痛苦欲狂的蒼白面容在朦朧地浮動。特古斯將軍緊閉住線條銳利的雙唇,直視著那片茫茫的雲霧,而他那堅硬的目光急速地震顫起來。一生中,他曾無數次冷峻地直視過慘痛、悲愴和哀愁,此刻,他第一次感到,直視--向女兒直視竟是如此艱難,艱難得使他想要讓猩紅的火焰燒瞎他的眼睛;想要讓染血的刀鋒剜出他的眼睛。
……
色斯娜走出禮堂的正門,來到門前台階邊上,停下了。高大、寬闊的台階上只有她一個人,從北方吹來的沒有灰塵的風,使色斯娜銀色的裙裾狂亂地飄舞起來。她情態哀愁地慢慢抬起手臂,撩開面前紛亂搖蕩的黑髮,稍稍抬起像高山之巔的積雪一樣寂寞而潔白的面容,將淒涼的目光迎向陰山山脈群峰上的晶藍、沉寂的天空。
「呵--,格拉此時一定縱馬在無邊的雪原上追逐飛旋的風……。」色斯娜茫然地想著。她那猶如月光飄灑的雪原夜色般幽暗的眼睛,彷彿突然被凍裂了一樣,現出深紫色的、痛苦悸動的裂痕。
這時,兩名便衣警察推開了禮堂的玻璃門,滕青海粗壯的身體在一群高級官員的簇擁中,出現在門邊。滕青海一邊遲鈍地移動著腳步,槐呦蚪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