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目前,公安機關初步查證的被販賣嬰兒總數達76人(已查實52人、死亡3人),被販賣的嬰兒最小的出生僅2個小時,最大的也不過5天。這個犯罪團夥,在呼和浩特市的個體診所和醫院產房,以男嬰7000元至8000元、女嬰1000元至2000元買入,再分別以男嬰8000元至13000元,女嬰2000元至7000元不等的價格賣出,從中牟利。警方介紹,涉案人員共計120人,現已歸案102人,其中採取刑事強制措施37人,批准逮捕20人,依法查處65人,其他人員正在調查處理中。
被販賣的嬰兒照片
內蒙古"5.11"特大販嬰案件雖然成功告破,但在社會各界引起的強烈反響尚未平息,一個個剛剛面世、嗷嗷待哺的無辜小生命,被親生父母和人販子肆意轉賣,不僅其情其景撼人心弦,而且令人深思。
"5.11"特大販嬰案揭示了一個法律盲區
出生僅2個小時,在"5.11"特大販嬰案中差點被人販子任素彥賣到北京的女嬰,雖然被警方解救送還其生母,可在親生女兒回到母親身邊的第5天,又被親生母親轉托朋友送人了。
販嬰團夥首犯任素彥
按照我國《刑法》規定,遺棄嬰兒者要受到法律懲處。但嬰兒的生母說,她丈夫家中就他一個兒子,是單傳,她已有一個女兒,孩子的爺爺想要個孫子,所以她只好把女兒送人。內蒙古英南律師事務所主任張若冰認為:送人和遺棄實際上並沒有本質區別,後者肯定是犯罪,前者卻沒有法律依據進行罪與非罪的界定。這個案中離散嬰和賣嬰的罪與非罪的界定,無疑揭示了我們現行法律的一個盲區。
據販嬰團夥頭子任素彥交代,7年來,經她手販賣的嬰兒數量無法詳細統計,但沒有一起報案。也就是說,嬰兒的父母都是自願將孩子交給人販子的。在警方的調查中,任素彥一再為自己辯解,說自己只是"牽線搭橋",是在"積德做好事"。由於嬰兒的父母"自願"將孩子交給人販子,於是一些不法之徒就堂而皇之地糾結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生產、出賣嬰兒的群體。生孩子賺錢,效仿者愈來愈多,販賣活動愈演愈烈。
"5.11"販嬰案暴露了城市監管的缺位
在"5.11"特大販嬰案件中,被販賣的嬰兒主要來自呼和浩特市城鄉結合部"城中村"的個體診所。在"5.11"特大販嬰案中,出賣嬰兒的生母儘管有城鎮未婚女青年、在校大學生,但多數還屬外來打工的婚育婦女。由於城鄉結合部房租便宜,外來務工人員多居住於此。以呼市城鄉結合部的一家村為例,本地人口只有數千人,外來人口多達2萬人。這些流動人口的計畫生育問題沒有得到有效管理,未婚同居者或未領結婚證生育的現象比比皆是,計畫生育管理基本處於失控和半失控狀態。
任素彥的販嬰「總部」
居住在一家村的任素彥,之所以能組織起一個產、供、銷一條龍的販嬰組織,而且買嬰屢屢得手,她居住、生活的環境為其提供了便利條件。記者在一家村看到,一條入深不足50米的巷子裡,診所就有7家,相距不到百米的街上竟然有4個接生診所,這種無序設置是極不正常的。從涉案的11家個體診所看,具備接生資格的只有2家,其餘不具資質的診所,由於缺乏監管照樣開門、接生。許多產婦說,由於外來打工者經濟收入不高,生育或流產去不起大醫院,她們便選擇小診所。而小診所認為做人流術收入少,往往以種種藉口哄騙墮胎婦女,迫使她們把孩子生下來,再由其轉賣給販嬰分子,獲取高額利潤。
根據我國《母嬰保健法》的相關規定,新生兒出生必須有醫學記錄及《出生證明》,有《出生證》公安機關才給上戶口,但被販賣的嬰兒由於沒有這些證件,一生下來就成了"黑人"。張若冰律師認說:"'城中村'客觀上流動人口多、管理難度大,成了城市管理的盲區,給不法份子留下了可乘之機。"他認為,如果有關主管部門,能夠實行"主動到位機制",採取積極措施,把"城中村"納入本部門的監管範圍,販嬰犯罪就能從源頭上得到有效遏制。
"5.11"販嬰案折射出法制教育和兒童福利院的蒼白
呼市公安局有關負責人認為,任素彥作為一個農家婦女,能夠邊販邊建,一手編織起一張包括私人診所醫生、大醫院職工、出租汽車司機和個體業主等在內的120多人參與的販嬰網路,並在嬰兒出生幾天甚至幾個小時內便能獲取信息將孩子買走,除了依靠金錢利誘,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們的法制教育嚴重滯後。
犯罪團夥販嬰所得的部分贓款
由於法制教育滯後,很多人不認為買賣嬰兒是犯罪,連一些醫務人員都樂此不疲地加入到販賣嬰兒隊伍中。比如,嬰兒的親生父母認為,孩子是我生的,我養不起或不想要了,賣給想收養的家庭,犯罪嗎?他(她)們不知道《刑法》上有"遺棄子女罪"。而那些收養孩子的家庭,不懂得啥叫依法收養,認為自己花錢收養孩子,是替社會做好事。由於暗地裡這種買賣嬰兒市場的出現,很多個體診所的醫生也做起了販嬰生意。個體診所接生一個嬰兒一般收費300元至500元,任素彥收購一個嬰兒給個體診所醫生800元至1000元。於是,在利益的驅動下,個體診所的醫生在孕婦懷胎期間就動員孕婦:" 如果不想要孩子,我幫孩子找個父母。"這些個體診所醫生把信息傳遞給了任素彥,任素彥指腹"訂貨"。乃至發展到個體餐館老闆、大醫院職工、汽車司機等都加入到販嬰隊伍中。
兒童福利院經費短缺,客觀上助長了販嬰之風。最近幾年,由於我國的工業化、城市化,大批農村剩餘勞動力轉移到城市。以呼和浩特市為例,1990年的城區人口是70萬,2004年就膨脹到了130萬人。這些進城的青年農民工,在城市屬於收入低下的弱勢群體。他們的生育不僅無人管理,而且一旦生育了有生理缺陷的嬰兒或不符合心意的兒女,基本上都是遺棄。而呼和浩特市兒童福利院根本無法容納。呼市兒童福利院現有職工60名,目前收養了171名兒童,而且95%以上的孩子是殘疾人。兒童福利院的經費支出是計畫包干,每個孩子每月僅有190元經費,孩子們的吃飯、穿衣、看病、上學、康復費用都包含在內了。"5.11"案件中,警方給呼市兒童福利院只送了1個被解救的孩子,福利院都無法維持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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