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富翁的掌上明珠,被人販子以5000元賣作農家子
「哈哈!我終於有兒子了!」1992年11月中旬的一天,在廣東惠州打工的湖南農民駱秋興,興高採列地將一個活潑可愛的兩歲男孩領回了建築工地上的家。得意之餘,他和妻子毫不避諱地告訴工友,孩子是他們從一個人販子手上買來的。
據中國婦女報報導,夫妻倆給小男孩取了個名字叫駱勇文,對他疼愛有加。多年來,智障女兒讓駱秋興夫婦在人前抬不起頭,現在突然多了個聰明漂亮的兒子,他們覺得開心極了,連走起路來腰桿都挺直了。
文文會說廣東話和浙江話,對小轎車特別感興趣,每當看見有漂亮的小車駛近,他就會張開小手笑呵呵地迎上去,興奮地喊:「爸爸來接我啦!爸爸!丹丹在這兒!」
這時候,駱秋興夫婦心頭每每一緊:人販子關於孩子身世的話沒錯,文文肯定是有錢人的兒子!心中不免對一個富家子淪落到自己這樣一個農民家庭而多了一絲負疚。
然而,文文在駱家僅僅過了一年多一點點的平靜日子。
不知道冥冥中是否有某種因果?1994年初,駱家16歲的弱智女兒被人拐賣了,四處派人尋找,終是音信渺茫。
2000年初,文文的養母在病了6年後去世。人們告訴文文,她睡著了。當文文拚命地喊拚命地搖也不見她醒來時,這個9歲男孩哭得天崩地裂:「媽媽!媽媽!你是不是死了啊!文文愛媽媽,文文要媽媽,你活轉來好不好?!」他第一次看到到了死亡的冷酷殘忍。
時隔不到一年,養父駱秋興被查出直腸癌,病倒在床。文文恐懼萬分,他是多麼害怕死神再次帶走他的親人啊!在兩年多時間裏,他替養父端湯餵藥。養父絕望時不吃不喝,是文文最著急的事,因為在他看來,能吃能喝就不會死去。因此,他常常苦苦哀求:「爸爸,你霸蠻(湘方言:強迫的意思)多吃一點!」
然而,不管他如何地努力,也不管他如何地依戀,2003年5月,他的養父還是被文文最害怕的死亡永遠地帶走了。
被拐小男孩成孤兒,遍嘗世間千般苦
4 月21日,記者跟文文去他家的時候發現門是敞開的,他解釋:「家裡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不怕。」果真,記者只見到了幾件破得不成樣子的衣服、一口只有底部能用的破鐵鍋和一張鋪著爛草蓆舊棉被的鐵架床。而且,由於養父母都是當地認為的「凶死」,村裡人都繞開他家的房子走路,更不敢踏進他的家門。
養父死後,12歲文文成了沒有任何依靠的孤兒。所有的日子都過得那樣地淒惶:白天,他用那口破鐵鍋煮點飯充飢,夜晚,他在養父母斷氣的那張床上歇息。每天放學後,守著死一般寂靜的屋子,只有天曉得這個12歲的小男孩有多麼孤單無助。
偏偏一些無聊的年青人在路上碰見文文,還故意嚇他:「你家裡晚上有沒有鬼啊?會不會掐你的脖子啊?」
被他們一嚇,小男孩真的有點害怕了。不知是做夢還是幻覺,有一天半夜,文文說他聽到了父親大聲地叫喊:「好痛啊!我好痛!」就像他死前的情景一樣。儘管是在炎熱的夏夜,但文文還是驚恐萬狀地將頭埋在惟一的那床破棉被裡,身子瑟瑟地抖到天亮。
飯每頓都只能吃6分飽,菜餚更是文文不敢奢望的,鹽水拌辣椒粉幾乎是他惟一的菜餚。想當初,鄉親們還記得文文剛賣到駱家的情景,他最怕吃辣椒,菜裡放一點點辣椒他就會呲牙咧嘴地哭,抗議說「丹丹不吃辣!」可後來的歲歲年年中,最廉價的辣椒粉成了他相依為命的佳餚。
2003 年養父剛去世不久,在村幹部的安排下,文文曾帶著糧食和極少的一點錢到隔壁的伯伯──駱秋興的親哥哥家吃過一段時間飯。但很快,伯伯伯娘就對他沒有好臉色了,他們以「太懶了,不做事,要好好教訓他」為由,將文文趕出了門,叫他和以前一樣單過。事實上,以一個年僅12歲的孩子的標準來看,在伯伯家的時候,他並沒有偷懶,每天放學後要牧牛、要看鴨子、要撿柴火。他們嫌棄他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吃飯太多。
文文告訴記者,在伯伯家的時候,在吃飯上他是有點管不住自己,沒吃飽就想再添碗,但吃菜他是管得住自己的嘴的。有一次伯伯家殺了鴨子,炒的時候香氣飄得好遠,聞著就叫人流口水。他和3個堂哥哥一樣心裏好高興。開飯的時候,他照例端著伯娘分給他的一小碗菜,興沖沖地蹲在一旁吃,但他翻遍了菜碗也沒找著鴨肉的影子。伯娘連味道也沒讓他嘗一下。
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寧,完全是文文的一種生存常態,更可憐的是,這個孩子甚至不得不在生死邊緣上偷生。譬如說:由於沒人教管,夏天的時候,他下河洗澡好幾次差點淹死。
又譬如今年2月,他家的燈泡壞了好幾天,沒錢買新的,就找了半截蠟燭點在床頭,然後他在迷迷糊糊中睡著了。半夜被一陣灼痛驚醒,睜眼一看,只見火光衝天,原來是蠟燭點燃了床鋪,他的頭髮也被燒著了。他趕忙滾下床,先將身上的火扑滅,再去廚房舀水往床上澆,但大火還是燒光了他的衣服和被子。
第二天早晨,在刺骨的寒風中,人們在他家看到的是這樣一副情景:牆壁被煙火熏得漆黑,地上滿是積水和燒焦的布片;文文穿著單衣,赤腳站在房中央,不知所措地發著呆。他左額的頭髮被燒掉一大塊,床上只剩下幾塊燒殘的木板,所幸家徒四壁再無其他可燃物,不然,這個苦命的孩子也許就在那一夜命喪火海了。
文文找到他最親的「姨」
今年2月那場火災,燒光了文文幾乎全部的家當,也引起了好心人的關注。有熱心人得知他被拐賣的身世後,決定要幫他找到親生父母,於是找到《今日女報》請求幫助,刊發了文文的故事和他兩歲時的照片。
4月14日中午,長沙市建材業女老闆陳敏開車回小區時,大門處的保安小夥子順手拿了份《今日女報》報塞進車窗給她:「這個送給你看。」
吃過飯,很離奇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牽引著她,陳敏竟然拿著那份女報認真地翻了起來,當看到第3版時,她立即被一張幼童的照片驚呆了!「天啊!是丹丹!」她口中所說的丹丹,是她最親密的女友謝喬司12年前丟失的兒子雷丹。這張照片也就是文文剛被買到駱家時的照片。
陳敏因找到了丹丹的下落而激動萬分。4月22日晚,記者採訪陳敏時,她非常肯定地說:「百分之百毫無疑問,那個駱勇文就是我朋友的兒子!他的模樣是刻在我心上的,我一眼就能認出來!他身上穿的那套迷彩服,那條有五角星的領帶──報紙是黑白版的,看不出顏色,但你去看原照,那條領帶一定是紅色的──就是我買了送給他的!」記者掏出從文文家拿來的那張照片給陳敏看,那根小領帶果然是紅色的。
她告訴記者,她和丹丹的媽媽謝喬司是南京大學80級金融管理系的同班同學,兩個人關係比親姐妹還好。大三的時候,謝喬司和高她兩屆的同學雷週一戀愛,畢業後兩人結婚。之後,他們3人在深圳一同炒股做生意,很快就各自賺下了兩千萬的資產。
1990 年農曆10月15,謝喬司生下了兒子,取名雷丹。丹丹生下來就由媽媽謝喬司一手帶大,以他們當時的家庭條件,請多少個保姆都沒問題,但謝喬司不放心,一直堅持自己帶。她只放心將兒子交給一個人,那就是好朋友陳敏。每當有事出門,謝喬司便將兒子放到陳敏那裡。從丹丹3個多月開始,到兩歲後丟失,陳敏成了他的另一個媽媽,差不多每天都要替好朋友照看他一陣子。
過完兩歲生日後大約一週,丹丹就丟失了。那是1992年11月下旬的一天,雷週一東莞的一個朋友結婚,他們一家3口開著車高高興興去喝喜酒。酒宴上人多熱鬧,調皮的丹丹樂壞了,像往常一樣在人群中鑽過來爬過去的,負責照看他的父親和朋友喝酒時一眨眼功夫沒留意,他就不見了蹤影。丟失時,丹丹身上穿的就是陳敏送給他的那套迷彩服……
面對記者,陳敏說不由她不信命運的神奇,她一個上海人,在深圳做了那麼多年,1994年竟然鬼使神差來到了與她本沒有任何關係的湖南長沙發展,這不能不說是命運在安排:命運叫她到湖南去等待,好叫那個丟失的丹丹有一天和她重逢、和親人相見。
親媽媽當年已跳樓,親爸爸音信杳無
丹丹丟失後,謝喬司夫婦數十名親朋好友當即開始查找並報了案,印著丹丹穿迷彩服照片和「重重酬謝」字樣的尋人啟事就貼了幾萬份,還花巨資在深圳電視臺、廣東電視臺打滾動廣告。陳敏也第一時間驅車趕到了東莞。其後,她放下手頭的一切工作,駕車在珠江三角洲整整尋找了15天。可是兩歲的丹丹失蹤得那樣徹底,家人一絲一毫的反饋信息也沒能得到。
謝喬司終日哀哭,從早到晚叨念著:「丹丹,你吃飯了嗎?」「丹丹,你冷不冷?」「丹丹,你想不想媽媽?」而雷週一,更是又傷心又自責,這個高高大大的河北漢子,在一個月裡體重由85公斤劇減到65公斤。
1992 年12月底的一天,也就是丹丹丟失後的大約第40天。陳敏駕車剛剛走到廣州天河,還沒上高速公路,她的手機就響了,「謝喬司從浙江大廈22層頂樓跳下身亡!」這消息像晴空霹靂,炸得陳敏兩眼一團黑,什麼都不會思不會想了。她全身顫抖著連方向盤都握不住,本來40分鐘的車程她花了近兩小時才趕回出事地點,看到的是警察正把滿身鮮血的謝喬司裹進白色的床單裡……
妻子的自殺給了雷週一再一次極其慘痛的打擊,他病倒了住進了醫院。
一個月後,陳敏去看雷週一,開門的是房子的新主人,他告知,原來的房主將房子以47萬元的價格賣給了他,陳敏趕忙問雷週一的下落,那人說:「出國了,不知去了哪個國家。」
此後,陳敏再也沒得到任何關於雷週一的消息。1994年,她也離開了廣東這個傷心之地,到湖南長沙定居……
目前,駱勇文(丹丹)只知道親生父親名叫雷週一,而對生母當年即已跳樓自殺的事毫不知情。他喜滋滋地對記者這樣描述想像中的親生父母的模樣:「媽媽很漂亮,長頭髮,穿著花裙子;爸爸個子高高的,很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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