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鑰匙,打開車門鑽了進去。這時,王中文的司機小劉急匆匆地走來,扒在車窗口說:「龍縣長,王書記叫我跟您說,他在水上娛樂城等您,叫您到那兒吃中飯!」龍天任一愣,迷茫的道:「哦,可我已答應了別人了呀。」小劉微笑道:「這是王書記叫我給您轉告的,您如果不去,可以打電話給王書記解釋一下哦。」
小劉走後,龍天任心裏就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猶豫了半天,他才鼓起勇氣拔通了範艷霖宿舍的電話,只聽範艷霖一接就埋怨地說:「你又有事了?」龍天任歉意地說: 「艷霖,我吃了飯陪你去好嗎?是王書記接客,我不好不去呀!」範艷霖在電話裡無可奈何的說:「你是縣領導嘛,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能說什麼喲!」龍天任輕輕一笑,發自內心的說:「是呵,我這一生一世欠你太多了,彌補不了了呵!」
水上娛樂城座落在城外青山綠水的湖邊。這裡山水相映,風景如畫,是個靜謐而舒適的地方。半年前,龍天任曾在這兒招待過曾有興、孫伯江等人。
他開進娛樂城的院落,就看到王中文的車和魏進生的車停在那兒了,他心裏犯嘀咕:「王中文是心情不好請客?故意要熱鬧一下?還是對我今天的表現不滿意要『治』 一下我?」走到娛樂城大門口,迎賓小姐就彬彬有理地點頭說:「歡迎光臨!」他就問那兩輛車的主人在哪個地方,迎賓小姐說在三樓的洗腳城。龍天任踏階而上,洗腳城的門口,只見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士背對著樓梯與小姐聊天。看到龍天任上來,樓梯口的小姐忙說:「這位先生是嗎?」矮胖的中年人轉過頭來,龍天任驚訝地張大了嘴。--此人正是半個多小時前通過任免廣電局局長的鐵建樹。鐵建樹滿臉堆笑的迎上來:「龍縣長,您好,我在這兒等您的到來。」
龍天任一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但裝腔作勢地一笑說:「呵哈,鐵局長呀,你怎麼會在這裡?真是巧哦!」鐵建樹緊緊地握著龍天任的手說:「王書記他們都在洗頭洗面,您是先洗面還是洗頭?」龍天任心裏暗暗好笑:「想必陳傳桂和關卿白也來了?」想到這兒試探的問:「陳書記和關書記來了嗎?」鐵建樹忙道:「來了,都在裡面。」龍天任一句言中,差點笑出聲來。走進室內,只見除了王中文和魏進生在洗頭外,陳傳桂和關卿白在洗面;他與他們打了招呼,服務小姐就引導他到一個空床位。躺在潔白的床上,享受著小姐在他臉上輕柔的揉搓,心裏在想:「現在的人真是太現實了。如果這四個拚命為鐵建樹爭廣電局長位置的人相聚,那麼,被任免為計委主任的楊開武是不是正在招待陳青棟等四個常委?慶賀他們的勝利了?……這是多麼有趣現實的遊戲喲。」
洗頭洗面結束後,一群人來到吃飯的包房,鐵建樹將功能表遞給龍天任說:「龍縣長,我們先點了幾個菜,不知您的口味,請您加幾道菜。」龍天任一面接菜單一面說:「只要是王書記喜歡吃的我們都喜歡吃。」王中文臉上一直沒有笑容,聽了龍天任這句話,沒生好氣地說:「我有一碟咸蘿蔔乾、一碟花生米就夠了,你們吃得來?」魏進生笑道:「屈原說過這麼一句話:朝飲木蘭之墜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看來,歷史上的偉人都不注重吃呀!」這次終於把王中文逗笑了,大家都笑了一陣,王中文說:「老子是什麼歷史偉人了?我也不想當那什麼清苦的歷史偉人。」龍天任舉起菜單看起來,只見寫著:烏龜火鍋、一蛇三吃、火燒鸚鶉、紅燒仔鴿……,龍天任唸唸有詞的道:「烏龜是大補,補肝和脾,蛇肉是溫補,補腎最好,好,這些都是我們王書記要補的……」王中文嗔怪道:「剛才魏進生這老小子也說烏龜火鍋為我補這補那,現在你又來了?」龍天任笑道:「那正好是我與魏部長不謀而合喲,哈哈……」
一會兒,菜就上來了,鐵建樹叫小姐拿來茅台酒開始酌酒,王中文現在的心情似乎好多了,他微笑著說:「這頓飯鐵部長早就要請,只因幾個人一直聚不到一起,今天是個好機會,正好又通過了他的廣電局長的任命,借這個機會,他就找了這個安靜的地方--幾個人在一起玩一玩。」鐵建樹親切地一笑說:「感謝在坐的各位領導看得起我,我只有努力工作來報答各位的恩情……」說著從手提包裡拿出幾個信封來說:「我沒別的愛好,就喜歡集一下郵什麼的,這是我今年初購的幾張金鉑首日封,正好五個領導一人一張,送給您們做個紀念。」王中文忙道:「對了……,有個好消息可能大家還不知道,他去年在民間花二百多元收的一枚民國清朝晚期的郵票,後來經過鑒別是奇珍異寶,在省城賣了六十多萬元呢。」王中文一說完,就是一噓喝聲,龍天任心想:「原來如此,這六十多萬元,可能已有幾『方』到了你的戶頭了吧?!」
鐵建樹不好意思的一笑說:「機遇、機遇……我開始也不知道它的價值,是個老朋友鑒別出來的。」說著就把手裡的首日封往五個人手裡遞,王中文不接,他面帶微笑說:「等一下,……有紀委書記在坐,這首日封不算是受賄吧?」陳傳桂憨厚地一笑說:「人家給的是紙張製作的紀念品嘛,怎麼叫受賄呀!」魏進生插嘴說:「君子之交淡如水,鐵局長送這首日封是很有深意的呢,代表著我們在首腦王書記的領導下,旗開得勝,一日千里是吧?」鐵建樹忙點頭說:「是這個意思,魏部長不愧是領導幹部,就是會歸納總結。」 王中文第一個接了,龍天任是最後一個接在手裡,他正想打開看一看是什麼樣的金鉑首日封,鐵建樹忙說:「龍縣長,這首日封是怕見光的,還是拿回去看好嗎?」 龍天任不知他在賣什麼玄虛,看別人不言語地裝進了公事包裡,只好也裝進自己的公事包裡。
通過曾有興跑回來兩千萬元的世界銀行貸款資金後,龍天任對於繼續投入常化凱興辦的三個企業產生了疑慮。早晨一上班,他就不動聲色地喊了工辦副主任易新傑到三個新辦的企業進行走訪、調查。先到了活塞廠、爾後又到減震器廠和精製挂面廠,他一個一個的實地勘察。三個新辦企業廠房只建到了一半,荒草遍野,殘牆破壁,場地只有幾個值班的老頭。望著鏽跡斑斑的腳手架,龍天任心裏一片淒涼。看了場地,他又來到這三企業的主管部門,每到一處,他都過細的向企業負責人詢問市場行情、原材科來源、面臨困難。最後得出結論:投資數千萬元辦的活塞廠、減震器廠和精製挂面廠都是盲目上馬的過熱企業;這些企業上馬後,不僅市場早已飽和、供大於求,而且原材料緊缺,進貨路途遙遠。投資的資金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投資多少就會虧損多少。
下午上班時,他在辦公室裡渡來渡去,心煩意亂,憂心如焚。他想:「常化凱辦的這三個企業是盲目投資,揮霍了那麼多的資金,還會是無底洞。我現在給他擦拭屁股,擦乾淨了,是他和陳青棟的功勞,擦不乾淨全是我的過失。我弄到的貸款,不能再投入進去。」又想:「不投入進去,兩千萬元用於哪方面呢?……我不如另外辦幾個企業!」
想到這裡,展開筆墨寫下可行性證證報告。題目是《關於三個新辦企業可行性報告》。快寫結束時,電話響了,他拿起話筒,只聽是一個男人客氣的聲音,對方自我介紹說,他是楊開武,龍天任才知道是幾天前討論通過的計委主任。龍天任心情不好,但還是強做高興說了幾句恭賀進城的話。楊開武連聲不迭地感謝龍縣長的關心,接著說,來電話是專門請龍縣長和幾個領導晚上在一起「坐一坐」的,龍天任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心想:「原來他還沒請客,如果沒有陳青棟在場,我還是迴避為好。」於是,婉轉地拒絕起來。這時,只聽電話中斷了一會,接著是陳青棟的聲音說:「怎麼?我在這裡你還不想來呀。」龍天任一驚,心想:「果然是陳青棟的一派,想必常化凱等人也在那裡了,陳青棟可不敢得罪。」於是說道:「我不知道你陳縣長也在呵,你的指示我能不聽?」陳青棟嘿嘿笑道:「那你現在就到長江大飯店來。」
龍天任不敢怠慢,驅車前去,到了長江飯店「九頭鳥」包房,除陳青棟和楊開武外,還有常化凱、兩個副書記溫之順和顧晉,工辦主任丁蓮也在場。龍天任想:「我看常化凱不順眼,常化凱看我不順眼,現在我單身赳宴,他會不會借喝酒整我?」
不出所料,酒席上,常化凱先是聳恿楊開武等人與龍天任喝酒,接著他本人又與龍天任狡酒,兩人唇槍舌劍,互不相讓。這裡都是陳青棟的人,龍天任沒有逞機潑酒的機會,後來自然是喝醉了,出門時就吐了一(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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