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屆上海旅遊節活動從九月十七日開始,為期二十天,「九子大賽」是其中之一。活動開幕式選在十七日,因為隔天適逢九一八事變週年,避免落人「國難當頭」卻「大肆搞嘉年華」口實。有趣即在此:十七日晚間花車遊行好不熱鬧,而隔日卻一片冷清。
花車遊行是每年的重頭戲,廿多輛以「世界的節日」為主題的花車,一看即知是「車上裝滿著花」的「花車」,上頭站著幾位只會微笑揮手的「真人」,且車頭還高挂贊助企業之名,毫無美感與造型也罷,竟還要下鄉到上海各地遊街,見者想必莞爾。
文章說,「中西融合」是主軸,但兩者的比例孰重孰輕,難以明確反落得不中不西。十七日晚間的旅遊嘉年華巡遊活動強調「各國民族風情」,邀情了十多個國外團體表演。只是外國旅客真想瞭解巴西文化,直接去巴西即可,何必到上海?大陸遊客想瞭解異國風光的,卻嫌展覽深度不足。歸結到底,到上海的國內外遊客,想瞭解的並非外國而是上海。
|「上海」是個何種都市?文化、金融、經濟、時尚、旅遊等等之都?這些疑問恰巧碰觸到上海的「敏感神經」,就連上海自己也在摸索、沒有答案。
十九、二十世紀的上海是以「租借地」發家,那是上海、乃至中國的恥辱。請老外逛花園洋房、重溫帝國主義時期輝煌,或是到毛澤東故居、二大舊址感懷黨國恩典,問題是前者大陸官方不願,後者大陸民眾不喜。
文章主夥,旅遊節的「中西融合」反映出上海本身的尷尬。大規模城區改造拆掉眾多老弄堂、老社區,為的是迎接摩天大樓幢幢矗立以象徵上海經濟地位的崛起,卻也代表著資本主義「新租借地」的降臨。
再回到「九子大賽」現場,「九子」是上海弄堂的閑暇消遣遊戲,但上海人自己把它給遺忘了。扯鈴子遊戲「扯」最好的竟是位才來上海二年多的愛爾蘭青年,喜歡的理由僅是:這遊戲很有意思!
上海搞旅遊是個「弔詭」,全中國都知道上海人排外意識濃厚。既排外、又要歡迎外人,弔詭嗎?絕不!走趟外灘的高級餐廳、酒吧即知,明明客滿要排隊,但只要口吐洋文即獲熱情接待,說上海話乃至普通話者,則請遵守規矩。
搞旅遊要有海納百川之心,上海的問題在於,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上世紀初公園的告示牌「華人與狗不得進入」,只是今天的對象變成「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