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路:愚不可及的裁決 ——我看北京司法局裁決書

發表:2005-12-04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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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中國律師中喜歡「多嘴」的人,對於北京司法局口頭處罰高智晟律師所的案子,除了接受過一家媒體的採訪,我一直沒有說話。瞭解我的人都會感到奇怪,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我不願意看到這個愚不可及的裁決成為事實。不願意看到十幾個無辜的律師同行變成無處執業的「孤魂野鬼」,更不願意看到高智晟--一個優秀的草根律師變成這個國家的「敵人」。

但是,今天,驚聞北京司法局處罰決定正式下達,我必須開口了,即使他們再次拿走我的律師證,我也要說:這是個愚不可及的裁決!

它背離了法治精神

對高智晟律師所處罰的兩個荒唐理由被高律師的代理人許志永博士、李和平律師駁得體無完膚,兩位代理人的陳詞在網際網路上流傳,全世界無數雙眼睛都看到了被處罰者的無辜和正義,處罰者的荒謬和怯懦。在這樣黑白分明、是非昭然的事實面前,仍然堅持處罰,北京司法局除了「昏聵、野蠻、不可理喻」,我不知道我們還能使用什麼樣的詞彙來「讚揚」它!更令人不可理解的是,北京司法局這個管理北京律師的機構,完全採取背離法治精神的方式處罰一個律師所,它今後將如何面對北京律師這個全中國最懂法律的群體?

它喪失了道義資源

路人皆知,對高智晟律師所的處罰實際上是基於一種政治原因。今年三月,上海已經發生過這樣一例對郭國汀律師的處罰。但是上海司法局起碼敢做到敢當,是政治原因就絕不另找理由。北京司法局為什麼如此怯懦,連一個堂皇冠冕的理由都不敢拿出來呢?

我們知道,高智晟是個草根階層出身的律師,主要也是為草根階層提供法律服務,憑著正義和良知,憑著對被侮辱、被迫害群體的關愛和同情之心,他做了許許多多其它律師不願做的維權案件,為此獲得了很高的聲譽,樹立了一個良心律師的形象,成為民間的一個道義偶像。

北京司法局對這樣一個被視為「民間良心」的律師所的處罰,可謂「冒天下之大不韙」,必將大大有悖民情、喪失民心、褻瀆民意,徹底背離中共中央的「新三民主義」的國策。

它株連了無辜,製造了新的「敵人」

一紙裁決,讓十幾個律師、諸多工作人員同時失業,而且這些人根本完全無辜,沒有任何過錯。北京司法局剝奪他們的生存權,意欲何為?

即使從策略角度來看,北京司法局這種做法也是蠢如笨豬。本人就有過這種經歷,2003年9月,本人被非正常剝奪了律師執業權利,半年時間,在被當局認為的海外敵對網站、刊物上發表了上百篇激烈抨擊政府的文章,並且做好了入獄的準備。這個道理很簡單,你既然要剝奪我的生存權,你就不要怪我成為你的 「敵人」!

高律師以及本人在內的許多自由知識份子,很多人都出身草根階層,並不是天然存有「反骨」,不是國家天然的「敵人」。但是,如果像北京司法局這樣一味胡來,「敵人」是可以被成批製造出來的。

走向政治是中國律師的使命

從2004年開始,高智晟律師先後兩次給國家領導人寫信,為某個民間信仰團體被大規模侵犯人權的現狀鳴不平。這是中國律師界從國家政策層面提出主張,發表政治見解的開端,是一件必定要被載於史冊的大事。

早在2000年律師大會期間,著名法學家、中國政法大學教授江平先生就向律師發出的誠摯呼籲:走向政治!

江平教授認為,律師成為政治家並不是每一個或者大多數律師的願望,律師能夠成為政治家的也只能是極少數,但是成為政治家型的律師,卻是每一個律師都能做到的。

江平教授所稱的政治家型律師,是指律師在執業過程中,始終具有一種政治家的素質,對於政治、經濟、社會各方面存在的問題,不僅僅侷限於從業務角度去進行分析、思考和解決,而是要有敏銳的洞察力和判斷力,關心社情民意,關心國家現時存在的問題,從法律上、從制度層面提出解決的辦法。

北京大學的賀衛方教授也撰文呼籲律師參與政治。賀教授認為,律師參與政治最根本的理由是「法治或依法治國本身」,「法並不僅僅包括立法機關制定的法律條文,它還包括一整套豐富的法學專業知識,法律家分些結局問題的方法以及法治的意識。由法官、檢察官、律師所構成的法律家群體正是這種知識、方法和意識的載體。在這個意義上說,律師對國家政治生活的參與程度乃是一國法治實現程度的標尺。」

律師參與政治,是一個普遍現象,當今世界許多國家的元首,比如英國、德國、俄羅斯、加拿大、阿根廷等等,都是法律科班出身,20世紀八十年代的美國參議員中,律師出身的佔60%,美國歷屆總統中擔任律師職務的佔一半以上。

賀教授認為,既然當今世界律師在政治生活中能夠起到如此重大的作用,在正在走向依法治國道路的中國,律師是否應當在政治生活中扮演積極的角色呢?

高智晟律師上書,是對國家政治生活地積極參與,其實正是踐行法學家們的呼籲。如果站在時代的高度,從歷史的角度看,我們可以說,高智晟這樣一類政治律師的出現,是一種時代的需求,一種歷史的呼喚,是值得慶幸的歷史事件。

可是,偏偏北京司法局要站在時代的對立面,充當歷史小丑的角色。難道不是愚不可及麼?

走向政治是中國律師的使命,是對國家「依法治國」方略地踐行。北京司法局對高智晟律師的處罰將作為一樁恥辱被歷史深深銘記。我們深信,在中國律師追求民主法治、走向政治的旗幟上,將永遠飄揚著高智晟的名字!

二00五年十二月三日於青島虎山居

──《觀察》首發(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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