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掙錢越困難非法掙錢的誘惑就越大

如果你想致富，你可以試著創建一家成就斐然的公司。或者，你可以去偷錢。據腐敗監督機構──國際透明組織（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估計，蘇哈托（Mohamed Suharto）在擔任印尼總統期間挪用公款達350億美元，這個數字可與比爾·蓋茲（Bill Gates）和沃倫·巴菲特（Warren Buffett）創下的財富相提並論。而在更低層面，我們都面臨同樣的選擇。我們可以做些有益的事來努力掙錢，也可以設法竊取或詐騙別人的錢財。如果大多數人從事有益的事業，社會就很有可能變得富裕；而充斥腐敗的社會注定貧窮。

 

這樣來解釋富裕與貧窮，足夠有說服力了，但什麼導致了腐敗呢？許多經濟學家相信，腐敗是對不正當激勵措施的反應。例如，據世界銀行（World Bank）資料庫《商業環境調查》（Doing Business）顯示，在印尼，合法成立一家小企業平均需要151天。這極大地激勵了行賄行為或者不註冊企業。官僚與腐敗緊密關聯並不奇怪。一般而言，合法掙錢越困難，非法掙錢的誘惑就越大，而且如果偷竊沒有受到懲罰，人們就更有可能去偷竊。

 

按照這個「激勵至上」的觀點，如果你從一個貧窮、腐敗的經濟體中找一個人，把他放到一個較富裕、較少腐敗的經濟體中，他將適應新的體系。麥肯錫全球研究所 （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創始所長威廉·劉易斯（William Lewis）指出，在休斯敦的建築工地上，不識字的墨西哥工人與其他建築工人具有一樣的工作效率。墨西哥人完全有能力適應美國體系。

 

另一觀點在「常識論」人群中頗為流行，即腐敗成為印尼的一大問題，是因為印尼人是天生的騙子；窮國之所以貧困，是因為充滿了懶惰、愚蠢或不誠實的人。我對此持反對意見，但這是出於信仰，而不是因為證據確鑿。不過，能有什麼證據呢？你需要從每種文化中挑選一些人，把他們放到一個可以無視法律且不受制裁的地方，看看誰行騙，誰誠實。

 

對任何研究戰略而言，這聽上去像是不切實際的要求，但經濟學家雷·費希曼（Ray Fisman）和愛德華·米蓋爾（Edward Miguel）認識到，紐約市的外交官們事實上是完美的實驗對象。外交豁免權意味著，開給外交官的違章停車罰單無法強制執行，因此合法停車基本上是個人道德問題。

 

費希曼和米蓋爾得出了支持「常識論」觀點的結果。具有腐敗體系的國家──根據國際透明組織的衡量結果──派出的外交官員也有違章停車行為。在1997至 2005年間，斯堪的納維亞人只有12次未付罰單的違章停車行為，且其中多數是芬蘭的一個「犯罪主謀」所犯。查德和孟加拉國通常位於腐敗排行榜的前列，這兩個國家共造成了逾2500起違章案件。也許，窮國之所以貧窮，終究是因為充斥著腐敗的人。

 

這是十分高超的研究，但我暫時不會放棄對經濟激勵的信念。2002年，紐約市被賦予更多的權力，以懲罰賴賬不還的外交官：把車拖走，吊銷駕照，並從相應的對外援助預算中扣除罰款。未付罰款的違章行為立刻降低了90%。說到違章停車，個人道德十分重要，但激勵措施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