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280多公里柏油路被嚴重破壞,71座大、中型橋樑、160座小型橋樑、1千餘個道路涵洞塌陷垮裂,至天津、北京、東北和沿海的主要公路幹線路基塌陷或出現裂縫;公路交通基本斷絕;東西鐵路幹線被切斷,京瀋鐵路癱瘓。開灤煤礦因斷電癱瘓,井下積水1.5億噸,38萬米巷道被淹機電設備三萬多臺,350萬平方米的建築幾乎全部倒塌。
唐山大地震給太多的唐山人留下了創痛,然而仍讓人震驚的是,震前,開灤馬家河礦地震臺、北京市地震隊、唐山市地震辦公室等三家地震監測網都已準確的監測到了這次大地震。這三家單位都及時的向國家地震局緊急匯報,可是他們的意見始終得不到中共高層的重視。馬希融、耿慶國、汪成民、楊友宸等四位地震監測骨幹冒死進柬,可是他們的意見也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了。更令人不解的是,在大地震即將爆發的當口,唐山市地震監測骨幹楊友宸被中共突然調去幹校勞動改造。唐山至關重要的地震監測崗位只剩下兩個業務不熟的人值班。
而當年創造了無一人死亡奇蹟的青龍縣縣長冉廣岐,非但沒有得到表彰和提升,反而被禁口29年。張慶洲今年初出版的的長篇調查報告《唐山警世錄》,揭開了唐山大地震背後鮮為人知的一幕又一幕......
緣起:一個匿名電話
張慶洲有一個理想,就是探尋和還原當年那場地震災難。1996年,張慶洲描寫唐山地震的長篇小說《震城》出版後不久,他接到一個電話。被告知唐山地震預報網路在震前獲得大量信息,並多次預警,但沒有被認可。同時給張慶洲提供了進一步調查的線索---「你可以去找唐山市地震辦公室的楊友宸。」此後,張慶洲從楊友宸開始,一步步接近事件的核心。
張找到了這位叫楊友宸的老人,楊時任唐山地震辦公室主任,是當年地震界頗有名氣的「唐山楊」,負責構建當年唐山地區龐大地震監測網路。
1976年初,楊做出中短期預測,認為唐山市方圓50公里在本年度7、8月份將有5-7級強地震。5月,楊在中國地震局華北水化學地震會商會議依據數據圖表提出,唐山在近兩三個月內有可能發生強烈的地震。
楊後來找到市委書記,書記指示一個副市長立即召開地震工作緊急會議,最後該副市長拍板說,緊急動員群眾採取防震措施為時尚早,繼續觀察。
這次不准記錄不准傳達的會議結束後,楊突然被組織上安排去幹校「改造世界觀」。臨走前楊偷偷告訴家人一些應對地震的知識,他的妻兒後來被壓在磚石堆裡,牢記他的叮囑保留了體力,被成功刨出。
楊後來回憶說,他不能告訴其他人,否則他將成為散佈謠言破壞生產而被鎮壓的壞分子。「我們本來抓住了唐山地震的,24萬人都是被冤死的。」楊友宸面對張慶洲的採訪時痛哭失聲。
被冷遇的震前預報
當年唐山地震監測網的工作人員中,張慶洲說他印象最深的,是開灤馬家溝礦地震臺的馬希融。這位擔任過河北省第六、七、八屆人大常委的七旬老人,曾兩次發出了臨震預報。
從1976 年5月28日開始,馬希融發現,一直平穩的地電阻率值出現了急速下降的現象。他一邊加緊觀測計算,一邊注意觀察地下水和動物變化。為慎重起見,馬希融還與其他地震臺溝通,最後確認監測結果無誤。7月6日,馬希融正式向國家地震局、河北省地震局、開灤礦務局地震辦公室,發出短期將發生強震的緊急預報。
7月14日,國家地震局派來兩位分析預報室負責地電的專家。他們檢查了設備、線路、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之後指出,地電阻率值下降是干擾引起的。
7月26日、27日,地電阻率再次急劇下降。思慮再三,27日18時,馬希融拿起電話,向開灤礦務局地震辦公室發出強震臨震預報,此時距唐山大地震發生僅有9小時。
北京監測到各種異常
地震前的最後一個傍晚,與馬希融一樣焦急的還有北京地震隊的耿慶國。
耿慶國向記者回憶起幾十年前的那段經歷,情緒依然激動。
7月以來,北京市地震隊監測的各種異常已經非常明顯了。7月14日,北京市地震隊緊急給國家地震局打電話,提出震情緊急,請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室立即安排時間聽取匯報。國家地震局說,先到天津、唐山等地瞭解情況,21日再聽匯報。
「可是到了21日,國家局沒來人。不能再拖了,北京隊業務組副組長張國民就直接給主管華北震情的國家局分析預報室副主任梅世蓉打了電話,請求立即聽取匯報,但梅把匯報時間推遲到了26日。」耿慶國說。
「26日那天,國家局來了15個人,梅世蓉沒到。國家局的人聽了整整一天的匯報後,傳達了梅世蓉的意見。」耿慶國回憶說「此意見是:四川北部為搞防震已經鬧的不可收拾,京津唐地區再亂一下可怎麼得了?北京是首都,預報要慎重!」
「國家地震分析預報室是一個決策部門,大震迫在眉睫,但我們過不了那道關。」耿慶國說「事實上唐山地震前6個小時就出現了地聲、地光,如果給老百姓打個招呼,減輕人員傷亡是可能的。」
一次「越軌」行為使青龍縣40萬人倖免遇難
根據張慶洲的調查,中共國家地震局對唐山大地震並不是毫無警覺。唐山大地震前十六天,一場防震交流會在唐山召開,中共國家地震局專家汪成民已經向與會者呼籲說,要注意唐山、灤縣一帶發生地震的可能性。汪成民回到北京之後,還在國家地震局張貼大字報,呼籲注意京津地區地震動向。
張慶洲並指出,唐山大地震前四天,北京市地震隊認定,當年七月底、八月初,京、津、唐地區將發生大地震。大地震前一天,汪成民還向國家地震局匯報了即將發生大地震的緊迫性。
汪成民接受張慶洲採訪時說,以他為代表的國家地震局一批年輕人堅持認為唐山、灤縣一帶會有大震,但他們的意見始終得不到重視。正是在這種背景下,汪成民做了一次「越軌」行為,也正是這次「越軌」行為使距唐山僅115公里的河北省青龍縣躲過了這場塌天大禍。
1976 年7月14日,全國地震群策群防工作經驗交流在唐山召開。汪成民要求在會上做震情發言,當時主持會議的國家地震局副局長查志遠沒同意,讓他在晚間座談時說,但強調不能代表地震局。就這樣,汪成民利用17日、18日晚間坐談時間,通報了「7月22日到8月5日,唐山、灤縣一帶可能發生5級以上地震」的震情。
青龍縣科委主管地震工作的王春青聽到汪成民的震情通報後,火速趕回縣裡。縣長冉廣岐拍板,7月25日,青龍縣向縣三級幹部800人作了震情報告,要求必須在26日之前將震情通知到每一個人。
至此,河北省青龍縣距唐山僅115公里,這個縣在1976年的大地震中無一人傷亡。
有了專家的警告,為什麼沒往上呈報?張慶洲表示,當時中共政局紊亂,周恩來一月剛逝世,鄧小平被打倒,毛澤東仍在位,而京津唐又屬於中共政治中心,懾於政治風險,中共國家地震局沒人敢向中央匯報震情預報。
事實上,當時民間對大地震有許多天災感應的傳說,而毛澤東旋即在九月過世,更令民間人心惶惶。
地震局內的博弈
張慶洲的採訪從唐山延伸到了北京,北京最高地震部門的內部博弈逐漸呈現出來。原來是當年一場「東西之爭」埋下了唐山大地震漏報的種子。
1975年1月,中國地震局在全國地震趨勢會商會上,專家們對1975、1976年地震形勢分析上出現嚴重分歧。
一些地震專家認為,中國東部自1969年渤海地震後,地震活動已趨減弱。今後一兩年主要地震危險在中國西部,戰略上要轉向川滇一帶抓8級大地震。而一些青年地震專家則認為,對東部地震形勢的估計過低。
1976年5月底,雲南龍陵發生大震,中國地震局主要力量轉移川滇,華北震情監測力量薄弱。
曾任中國地震局京津震情分析組長汪成民介紹說,1976年6-7月正處於中國科學院「批鄧反右」新高潮,對涉及到有關京津唐地區的震情,很多人視為一個危險的政治敏感問題,採取迴避態度。
軍旅作家錢綱分析說,當年中國處於「政治地震期」,對靠近北京的唐山地區做出地震預報意味著毛主席都要搬家,萬一出錯就要承擔巨大的政治後果,政治壓力讓科學預報心驚肉跳,決策者們選繼續觀察,力求一個更加穩健確實的預報。
真相29年後才揭開
張慶洲對一家香港媒體透露,「事實上,這個調查報告是2000年寫完的。」張慶洲捧著20多萬字的《唐山警世錄》說「壓了5年啊!」
張慶洲告訴記者,2000年時,北京曾有一家大出版社要出這本書,剛進入印刷程序,責任編輯打來電話說,不出了,因為有人提出要把此書送國家地震局審一下,審的結果是沒通過。
隨著時間的推移,張慶洲的努力終於得到一些領導的理解和支持。2004年,時任國家地震局局長的宋瑞祥看到《唐山警世錄》的書稿並為之作序。唐山大地震的真相終於公之於眾。
張慶洲的調查是從1998年開始的,歷時兩年。調查難度之大,是張慶洲始料未及的。「無論是當年成功預報了地震的人,還是由於其他原因漏報地震的人,都不願意開口。這也是事實真相20多年無法揭開的一個原因。」
張慶洲說,就連當年創造了無一人死亡奇蹟的青龍縣縣長冉廣岐,也是三顧毛廬才開口的,冉廣岐說:「地委有話,不讓說。唐山砸了個爛酸梨,青龍卻無一人死亡。國家地震局交待不過去,這個事就壓下了。」冉廣岐後來向張慶洲解釋了自己多次拒絕採訪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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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唐山警世錄》歷經滄桑終於得以出版,但據最近臺灣中國時報消息,由於對中共國家地震局提出指控,中共中宣部已經將《唐山警示錄》列為禁書。但是在大陸一些網站上,還可以看到此書的電子版。
来源:大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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