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兩會,我看還是很有特色的。
3月16日,溫家寶總理會見中外記者時的問答就有很好的看點。在事先安排好、審查過的提問之後,法國世界報的記者提出了一個未經審查的問題。
問題的前一半是關於溫家寶的署名長文《關於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歷史任務和我國對外政策 的幾個問題》的。該文於2007年2月26日由新華社以通稿名義向(包括《人民日報》在內的)全國千家黨報首發,文中重提 (在1987年中共十三大時任總書記的趙紫陽首次提出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論」,並聲稱「100年不動搖」。記者問:這是否意味著,中國在未來的一百年都不需要民主?
記者的後一半問題則超出了規定的範圍。他說,在最近香港出版的中共前總書記趙紫陽的一本書中(即《趙紫陽軟禁中的談話》),趙紫陽提到:中國要實現現代化就要像臺灣那樣實現民主。記者問溫家寶對此有何評論。
對於第一問,溫家寶做了很長的回答,其中說道:「我最近這篇文章講述了一個道理,就是社會主義民主與法制不是悖離的。…至於你提到的一個核心問題,就是社會主義民主是什麼?我可以明確地說,社會主義民主歸根結底是讓人民當家作主,這就需要保證人民的民主選舉、民主決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監督的權利;就是要創造一種條件,讓人民監督和批評政府;…」
至於第二問,溫家寶答:「你談到香港出版的書與我談過的這些觀點沒有任何聯繫,因為我也沒有讀過這本書。」有關趙紫陽這部分的問答內容,在中國大陸媒體事後的報導中都被快速地相繼刪除。
溫總理的兩段回應,引起我一番思考。
首先,本人一直沒有搞清楚社會主義民主是個什麼東西。我認為:民主就是民主,沒有什麼社會主義資本主義的。民主的對立面從來就不是法制,而是獨裁。要民主就不能要獨裁。所謂的社會主義民主,說穿了,就是共產黨的獨裁。說什麼讓人民當家作主,難道主人還需要個暴君來幫助自己作主嗎?需要個暴君騎在頭上來保證主人的權利嗎?說「創造條件讓人民監督和批評政府」,這話聽上去不錯,可是,誰來創造這個條件?指望將要被監督和批評的政府嗎?沒有監督和批評,政府自在得很,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麻煩呢?
溫家寶在那篇文章中提到「穩步推進政治體制改革」。什麼叫政治體制改革?是在黨的領導下低三下四的向黨提「建設性意見」嗎?那麼有政協這個花瓶就夠了,搞什麼政治體制改革?中共實行政治體制改革的目的實際上是最終加強黨的領導和「執政能力」,而絕不是任何意義上的民主。
有人說,溫家寶的講話是重提趙紫陽自己最看重的「初級階段論」,這未免有些牽強。其實,「六四」時拒絕鎮壓學生的趙紫陽已經不是十三大提出「初級階段論」的那個他了。而在經過十多年的軟禁和反思後、認清了中國共產黨獨裁和反人民的本質的趙紫陽又早已超越了「六四」時的自己。連溫家寶都隻字不提趙紫陽,其他人就更沒有必要把維持中共一黨專政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論」再安到趙紫陽頭上。
趙紫陽的書集合了他十幾年來對中共本質、路線、體制等等的反思。如果溫家寶要談「社會主義民主」,談政治體制改革,那麼無論他如何定義民主及體改,都必然和這本書有著割不斷的聯繫。「沒看過」可能,「沒有任何聯繫」是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沒有人知道溫家寶今天真實的想法。看著他當年陪同趙紫陽去天安門廣場見學生時的照片,也難猜出他當時的心理活動。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任何減弱而不是加強中共一黨專政的行動,任何表示「軟弱」的舉動,就像趙紫陽當年對學生說「我們來晚了」那樣,一定會被黨毫不留情的淘汰、消滅。從這個角度來看,從對記者和問題的篩選審查,從中共喉舌媒體對溫家寶答記者問的報導的刪減看,溫家寶本人也是沒有言論自由的,無論他自己要不要這個自由。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溫家寶在回答《人民日報》記者的提問時引用了艾青的一句詩吧。 要知道,引用詩詞的最大好處就在於:可以任憑讀者理解和解釋而不需要作者或引用者負責。
事實證明,力圖在體制內改良共產黨的路早就堵死了。今天,任何為中共所謂政治體制改革出謀劃策的都是在逆歷史潮流而動。如果黨內高層真的有人還在為中國的未來考慮,那就學學葉利欽,實實在在的做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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