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爺,今天會來拜訪您是因為我在做一個「行行出好人」的專題,上次訪問趙姊後,她說您是個好人,可以來找找您。’
「好人不敢當,都是人家在說的啦。今天是要我說自己哪裡好嗎?那也很奇怪,好像老王在賣瓜。」
‘不會那麼奇怪啦,我只是來問問您經營當鋪的方式,我相信從裡面就可以從體現出一些很好的理念。’我吞了一下口水,繼續說‘不過我不太知道怎麼開始,因為對於當鋪這一行不太瞭解。’
「雖然你這麼說,不過你對當鋪也還是有自己的認識吧。那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當鋪是在做什麼的?’」錢爺微笑的問著。
‘我覺得當鋪就是人們拿東西抵押,然後借錢的地方。是這樣吧?’
「我把自己的工作看成是在幫助人們完成願望的。你說的‘抵押借錢’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我看到的是手段後面的動機。通常人們來這,是為了完成某個願望。像是小孩上學、辦喜事、喪事、送禮。以前人們沒有重要的事不會當東西,看表情就大概知道客人遇上什麼事情。即使只是需要錢還債,那筆債也是以前為了完成願望而花的。我一向秉持著助人完成願望的想法服務每個客人。」
‘我想到有聽過一句話「萬物皆可當」,客人會拿什麼東西來當,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萬物皆可當是誇張的說法啦。要有市場價值的東西才會收。特別的東西像是有人會拿傳家寶來典當,上百年的金銀銅鐵器、珠玉瓷陶、名家書法字畫真跡。這些東西都存在特別租的空調倉庫中。」
‘空調?需要保護的這麼週到嗎?’
「這是一定要的。雖然那些東西放在客人家裡的時候可能沒有保護得這麼好,但像傳家寶這麼珍貴的東西值得這樣保存。這樣客人來贖回時,才能完好無缺,怎麼進來怎麼出去。而且,我從來沒想要把這些珍貴的東西拿去賣掉換錢。因為,這是人家家裡的傳家寶。我只是暫時保管,等他那天要拿回去時,跟他收些保管費。」錢爺眼神十分堅定的說著「不過其他沒什麼紀念價值的東西就還是時候到了就慢慢的處理掉。」
‘多保存這麼多東西,不就很多錢卡著不能動嗎?’
「錢卡著沒關係,我的錢用不完。」錢爺純真的笑著。
‘錢用不完?’我驚訝的重說一次。
「我的道理很簡單。你想想錢什麼時候用完?戶頭空空的時候才是真正的用完。我給自己的界線就是在這,錢在用完之前都是用不完的,所以從來不擔心可以用的錢有多少或者卡住多少錢不能動,因為錢還沒用完嘛。一般人很難瞭解這個道理,費盡心思、汲汲營營想要有用不完的錢,卻不知道自己的錢已經在用不完的狀態。」
‘是啊,我也是。’我在心裏想了這句,沒說出來。‘對了,錢爺,為什麼您這麼年輕就叫「爺」?’
「這也是人家在說的啦,可能我個性十分沉穩,而且有些客人覺得我對他們有恩惠,所以這麼叫。」
‘像是什麼樣的恩惠?’
「客人來當東西我都會稍微問一下,像之前有個老師來當字畫,說要買房子錢不太夠。因為我知道政府軍公教購屋貸款有優惠,我就分析算給他聽,告訴他其實不用來當東西也可以買房子。那個老師很高興,他心中其實萬般的不想和他的字畫分開。有一次有個少婦來當名牌包包、鞋子,一問之下原來是刷卡缺乏節制,卡債積欠過多,只好把買的東西賣掉。東西當完後算了算,離還清還差很遠。我跟她說可以和銀行債務協商,慢慢還。同時也要找找自己為什麼會缺乏節制,才能治本。」
‘您好像個醫生呢!’
「我把自己當成是在提供理財服務及問題解決的人,多關心客人一點,而不只是當鋪老闆。」
‘這已經完全超越了借貸上的關係了,難怪客人會感激的尊稱您是「爺」。那趙姊為什麼說您是「不貪財」的錢爺呢?’
「固定利率和浮動利率你知道吧?」
‘我知道,房貸以前都是固定利率的這幾年開始有浮動利率。’
「對借方來說,這兩個各有各的優缺點,如果未來的利率上揚,借方用固定利率划算;反之,如果未來的利率下降,借方用浮動利率划算。對貸方來說,則完全相反。所以有的貸方會給借方片面有限的資訊,讓借方選擇對貸方有利的方式。而我則是採用固定浮動利率結合計算,讓客人永遠都是最有利的。例如典當時的利率5%,這就是最高利率了,之後利率變動成6%,仍以5%計算;變動成4%就用較低的4%計。客人說這樣對他們太好了,省了不少錢,也不用盤算哪種方式才好。有人說我不是為了賺錢而借別人錢的,就叫我‘不貪財的錢爺’。其實也還是在賺錢啦,只是我把錢看得稍微淡一點。」
‘為什麼您能把錢財看得那麼淡?’
「可能跟我小時聽姥姥講的‘錢財生帶不來,死帶不去’有關吧。因此我常常想,那人來世上走一遭是要做什麼呢?」
‘大概是來做好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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