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 [ 洋鬼子 ]Bill 成親至今不覺已有十五載。十幾年間 , 除了和他共同創造了三條聰明可愛的生命這事實讓我終身難忘外 , 他給我感觸最深的是他那 [ 鬼子 ] 式的博愛精神。
[ 鬼子 ] 娶我時正是大小夥子一個 , 從未婚娶過。當我七歲的前婚兒子從中國即將移民來美時 , 他興奮得逢人便說 : 「 我兒子就要來美國了 !」 。 其弟挪揄他 : 「 是凌的兒子 , 又不是你的 , 你傻樂什麼 ?」, [ 鬼子 ] 認真起來 : 「 哎 , 凌是我的妻子 , 她的兒子當然也是我的兒子 ! 想想我多幸運啊 , 什麼事也沒做 , 像換尿布 , 半夜起來餵奶 , 等等 hardwork 別人都替我做了。現在 , 我有一個七歲現成的兒子 , 這正是他開始學習的年齡 , 我可以教他好多東西呢。 」, 越想越講越覺得自己真是憑空揀了一個大便宜 , lucky 得不行。望著他那張孩子般純真的臉 , 一直存在我心中那絲隱隱的 [ 後爹憂慮 ] 頓時消失了一大半。
接下來幾天 ,[ 鬼子 ] 緊急惡補一個漢語發音 :[ 吃 ] 。他覺得當務之急是不能讓孩子餓著 , 說萬一我不在時他可以用那個音來解決我兒子的基本需求。不知是中文發音確實難學 , 或是他沒有語音天賦 , 總之 ,[ 鬼子 ] 怎麼都發不好 [ 吃 ] 音 , 結果我兒子來美國後學得笫一個英文便是 [ 鬼子 ] 教的 [eat] 。 [ 鬼子 ] 常常會一天數次神情關懷 , 略帶緊張地盯著兒子問 : 「BaoBao[ 寶寶 ] eat?」, 邊說邊一手摸肚一手指嘴 , 一臉的迫切 …
兒子來美時正值聖誕前 ,[ 鬼子 ] 滿街地竄來竄去 , 執意要給兒子買十件好禮物 , 說是孩子的第一個聖誕節 , 得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 兒子開始上學了 , 每天的作業 [ 鬼子 ] 工作再忙都要認真過目 , 輔導。四年後 (1998), 兒子竟然獲得 Sunnyvale 市 Heritage Writing Contest ( 作文比賽 ) 第一名 ! 當我們全家應邀赴市長的頒獎午餐時 ,[ 鬼子 ] 臉上的那副得意勁啊 , 豈止是 [ 後爹之愛 ] 能詮釋的 ?
前年 , 我的一個表弟從中國偷渡來美國 , 被移民局關了半年後得釋出獄 , 當他帶著另一個獄中難友投奔到我家時 ,[ 鬼子 ] 熱烈歡迎了他們 , 並特地帶他們去舊金山吃中國萊 , 游唐人街 , 金門橋等景點。沿途 , [ 鬼子 ] 喋喋不休地指著車窗外的景物要我一一翻譯介紹給他們 , 顯得比他們還激動 , 好像是他自己剛獲得自由似 . 我忍不住問 : 「 你為什麼這麼高興 ?」,[ 鬼子 ] 答 : 「 我是為他們感到高興呀 ! 想想如果是我在獄中關著 , 以為將被遣送回國 , 突然間 , 自由了 , 可以自由自在地行走在美國這塊樂土上 , 我會是什麼感覺 ?」 「 當然羅 ,」 [ 鬼子 ] 接著說 : 「 我反對偷渡 , 這給我們國家造成很大負擔 …」
四十九哩風景線上的美麗景致從窗前徐徐掠過 , 駕座上是我那不會漢語 , 仍滿面笑容 , 熱情洋溢的 [ 洋鬼子 ] 丈夫 , 後座上是我那二位不會英文剛從獄中出來的同胞 . 此情此景 , 我心嘆然 : 這就是 [ 洋鬼子 ] 的博愛 , 是他那豁達包容 , 好善樂施 , 不計前嫌的寬廣心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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