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語說：「世間萬事萬物，不管是有生命的還是沒有生命的，最終難免衰敗消亡。」巴基斯坦西北的「吉哈納巴德坐佛」，是被視為繼阿富汗巴米揚大佛之後的第二重要佛像。但當地的激進穆斯林好戰份子為了給他們的武裝活動吶喊助威，最近發起一場類似阿富汗塔利班當年「滅佛」的運動，珍貴的吉哈納巴德坐佛被炸得面目全非。
12月15日，巴基斯坦總統穆沙拉夫（Pervez Musharraf）發表全國講話。他說，緊急狀態已經結束，國家明年1月將舉行自由公正的國會選舉。儘管穆沙拉夫上月宣布全國進入緊急狀態、背後有緊握政權的動機，但是他一再解釋，重要原因是，巴基斯坦的斯瓦特山谷（Swat Valley）出現了新的親塔利班陣線。
在穆沙拉夫宣布全國進入緊急狀態之後，軍方開始在斯瓦特山谷採取行動。當局在動盪不安的西北邊境省的大片地區實行宵禁。因為親塔利班的好戰份子攻擊軍隊，該地區的百姓迫不得已背井離鄉。斯瓦特陷入理念和信念戰爭－一場強制實施伊斯蘭法的戰爭。
這就是斯瓦特山谷現在的情況。不過，這裡很久以前，是「犍陀羅」（Gandhara，今巴基斯坦西北、阿富汗）佛教文化的中心之一，它曾是篤信佛教的「貴霜王朝」（Kushan，公元45年至250年）統治下的強國首都。那時候，這些鬱鬱蔥蔥的山谷，到處都是當時盛行的佛教文明的雕像和建築。
如今，這裡僅存唯一一座這樣的雕像──「吉哈納巴德坐佛」（Buddha of Jehanabad）。在該地區的這片岩石上，犍陀羅遺產吉哈納巴德坐佛，是僅存的這麼大尺寸和高品質的佛像彫刻。它高23英尺，在公元7世紀雕成，被視為這類現存佛教雕像中最重要的一座。它的造型獨特，是保存最完整的犍陀羅遺址，極其珍貴。
最近，吉哈納巴德佛像卻捲入了巴當局與該地區一名重要人物的衝突中。此人就是投奔塔利班的神職人員、有「電臺毛拉」（ Radio Mullah）之稱的法茲魯拉(Maulana Fazlullah)，他如今是斯瓦特山谷武裝活動的領軍人。
吉哈納巴德佛像已不復存在了。法茲魯拉領導的好戰份子，先後兩次破壞這座佛像。第二次更是在吉哈納巴德佛的面上引爆炸藥，將其炸得面目全非。
一些人對此深感憤怒，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其他人已經對這種行為感到麻木了，因為他們見得多了。2001年，阿富汗塔利班也實行了一場「滅佛」運動，把「巴米揚大佛」（Bamyian Buddhas）大肆破壞，巴基斯坦今次損毀吉哈納巴德佛像，似乎是仿效塔利班的行為。
塔利班當權後，禁止各種形式的畫像、音樂、運動，其中還包括電視。2001年3月，他們宣稱「應該摧毀所有佛像，因為這些雕像之前被非穆斯林當作神來崇拜」。於是，塔利班開始炸毀兩座巨大的巴米揚大佛，這一行動並持續了數週，直至佛像全部被摧毀。世人就眼睜睜看著佛像被破壞。
斯瓦特山谷的吉哈納巴德佛，被視為繼巴米揚大佛之後第二重要的佛像。吉哈納巴德佛被損毀，象徵著斯瓦特山谷的改變。
斯瓦特山谷曾是旅遊熱點，有「南亞瑞士」的美稱。國內外遊客都蜂擁到興都庫什(Hindu Kush) 山麓，這片蔥蔥鬱鬱的寧靜山谷觀光。冬天，遊客們來這裡滑雪。包括吉哈納巴德佛像在內的文化遺產，吸引了大批遊客到這裡，它見證了該地區的悠久歷史。
斯瓦特山谷曾以其寧靜和美麗著稱於世。不過，如今該地區的形象已完全不同。牢牢控制著斯瓦特山谷的，是好大喜功、熱衷體現自己控制權的法茲魯拉。
吉哈納巴德佛像是在齋月期間遭到襲擊的，當時正值法茲魯拉加緊他的武裝活動。這是好戰份子為他們的武裝活動吶喊助威。各樣的文化和雕像，都將被褻瀆和摧毀。其他信仰文化對世界的表現物，即便它們是遠古時期的，也不能倖免。
襲擊吉哈納巴德佛的，好像是法茲魯拉旗下的極端宗教組織Tehrik-e-Nifaz-e-Sharia Muhammadia（TNSM）成員。1992年，來自巴焦爾聯邦直轄部落區的宗教領袖穆罕默德（Maulana Sufi Muhammad），脫離「伊斯蘭促進會」，創建了TNSM。巴焦爾是靠近阿富汗庫納爾省的一個部落地區。TNSM成立後，立即獲得斯瓦特村鎮及附近地區的民眾的支持。
1995年，TNSM與巴基斯坦政府達成停火協議後，活動減少。但在以美國為首的聯軍2001年入侵阿富汗之後，TNSM又開始活動，並宣布對美國展開聖戰。數百人在穆罕穆德的領導下聚集起來向阿富汗進發。後來，穆罕穆德回到斯瓦特山谷，不過許多非專業的聖戰者沒有回來。穆罕穆德後來被投進監獄（至今仍沒獲釋），TNSM又蟄伏起來。
在2005年發生強烈地震後，TNSM開始鼓吹說，地震是真神給世人的警告。他們說，信徒們如果不改過，就會遭到更嚴厲的懲罰。這種戰鬥口號又開始起作用了。6個月後，也就是2006年5月，數百人聚集在斯瓦特山谷，他們燒燬了數千部電視和音樂播放器以及很多CD和磁帶。
這時候，穆罕穆德的女婿法茲魯拉出場了。他是一間宗教學校的神職人員，很能煽動群眾。法茲魯拉建立了一個非法電臺，通過該電臺佈道並播放伊斯蘭節目，因此被稱為「電臺毛拉」。
他呼籲襲擊「非伊斯蘭」的東西。他在廣播中譴責現代寶萊塢電影和吉哈納巴德佛像等。他要求女孩子只能穿把身體，包括臉裹得嚴嚴實實的衣裝上學。後來，女子學校也被關閉。他下令禁止接種小兒麻痺症疫苗，說它們是西方使穆斯林變得虛弱的陰謀。
巴基斯坦政府取締了法茲魯拉的電臺，在當局在斯瓦特採取行動之後，「電臺毛拉」帶著他的攜帶型廣播設備躲起來。他在躲避當局和軍隊的同時，繼續廣播。在當局上週宣布斯瓦特局勢穩定一些後，一批記者獲准進入該地區遊覽。然而就在他們到達前幾小時，法茲魯拉才剛剛從某處廣播。
斯瓦特山谷各主要城鎮的安全形勢有所改善。許多好戰份子被抓，其他人逃到遠地方去了。上週巴基斯坦軍隊進入該地區時，當地人夾道歡迎。穆沙拉夫之後取消了長達6週的緊急狀態。
不過，「電臺毛拉」仍然逍遙法外，而吉哈納巴德佛像已遭到無法修復的破壞，這是斯瓦特山谷近代歷史上永久的創傷。
(本文作者Caroline Watson是自由撰稿人。她在興都庫什山呆了18個月，在此期間在西北邊境省一所學校教書。)
来源:亞洲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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