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節 傳道授業解惑之反動(上)
2005年11月,馬里蘭州波托馬克小學的中文課教室。不知孩子們讀了史力文的故事,該怎麼想?(Getty Images)
中國的正統觀念認為,教育就是"傳道授業解惑"。可是,現實中發生的事情,是教育界的無道、被教育者的惑上加惑。以下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故事叫"耶魯學生為什麼停止學中文"。耶魯大學一個叫蘇煒的中文老師,講述一個叫史立文的美國學生學中文的故事。史立文出身貧寒的美國白人家庭,從小家庭破碎,受了很多苦。"他是在上高中時決定選擇學中文,用‘學好一門最難學的語言' 來證明自己,使他重拾人生的自信。"
史立文是耶魯的高材生。蘇老師發現,"學中文,對於史力文,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因為他在中文裡待得特別舒服、自信,既能滿足他無窮無盡的求知慾,又能獲得那種與眾不同而又游刃有餘的自我滿足感。所以,史力文不獨和我們夫婦倆親近,幾乎和耶魯中文項目的每一位任課教師都甚為親近。"
"二年級中文課程結束,史力文獲得了耶魯甚為優厚的‘萊特暑期獎學金',到中國北方某個大學的一個美中合辦的項目去進修中文。假期中我還曾接到他隔洋寄來的洋溢著喜氣的中文明信片。沒想到,新學年開始,敲開我辦公室的史力文,帶著一臉的清冷頹然,一開口,就用了一個奇特的句式:‘ 蘇老師,我要告訴你我的對不起--我再也不想學中文了。'"
"按照一種思維慣性,在那個短暫的停頓裡我腦子裡閃過許多:那些被世人詬病多年的關於中國大陸的似乎無可救藥的頑症--日益污染的空氣,無以‘恭維'的公廁,隨地吐痰、加塞插隊、聚眾喧嘩的社會陋習等等,我想對於史力文,都算‘小兒科' --在他的從小溫飽有虞的惡劣成長環境裡,這些,應該不是什麼越不過去的障礙。我猜測,他一定是遭遇到什麼涉及個人情感、尊嚴而跳不過去的溝坎了--也許是跟中國女孩子的情感糾纏,失戀、受騙,諸如此類?"
史立文說出的原因不是如此. "原來,史力文夏天所去的這所北方有名的大學(它在文革中尤其全國知名 --原諒我姑隱其名),大概因為歷史造成的原因,這個學校在當時依然‘左 '風甚熾。雖然他們接受了這個中外合辦的中文暑期項目,卻仍然嚴格遵循文革前後施行的‘對敵鬥爭'的‘外事紀律'來主導整個教學管理。
據史力文所言,學校派來跟他們合住的中國學生,都經過了嚴格的挑選和訓練,‘他們都是思想正確的革命分子,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隨時隨地教育我們許多正確的革命道理,除了一定必須正確的那些臺灣、西藏的政治大問題以外,比如,中國文化、中國歷史是怎麼樣的偉大,有多麼偉大,他們會隨時指著一座大樓或者一輛跑過的汽車,告訴我,它們是怎麼樣made出來的,說明中華民族、華夏兒女、炎黃子孫、龍的傳人是怎麼樣的偉大......。'史力文非常流利地跟我重複著這些熟語,我跟他們說:‘當然偉大,不偉大我為什麼要跑到中國來學中文?他們就要繼續問我:你覺得是中國文化偉大還是西方文化偉大?你們美國的歷史才那麼短,那麼短......你覺得二十一世紀是不是中國人的世紀,是不是中國文化的世紀?......'"
因此,史立文認為這是嚴重的種族主義的表現,使他噁心(他用了sick)這個詞來表達他的感受。當蘇老師想要說服他這不是種族主義,只是一種幼稚、發燒的民族主義時,史立文講了一件事,使他啞口無言: "蘇老師,你知道我這個夏天學會了一支什麼中國歌嗎?--《我們的大中國》。這是我們XXX項目的校歌,所有留學生都得學會唱的。你知道我們在'中國之夜'表演什麼節目嗎?("中國之夜" 是每個海外中文項目都會舉辦的中文表演晚會),學校老師指揮我們所有外國學生,在台上合唱《我們的大中國》!--蘇老師,你在美國住了這麼多年,你想,布希在伊拉克問題上的'大美國心態'挨了世界上多少人罵?如果美國有一首歌叫《我們的大美國》,會是一種什麼效果?那一定就是在耶魯以C畢業的我們Honor(榮耀)的布希總統最喜歡唱的歌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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