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商人發現,在中國展銷的玩具中有些竟然是仿製品,而且擁有該設計專利的正是美國同業。(PETER PARKS/AFP/Getty Images)
中國商展大大小小的攤位擺滿了各色商品,乍一看去,東西琳琅滿目、五花八門、色彩鮮艷,興致勃勃的國外批發商彷彿找到了下單的好地方。但是「好夢由來容易醒」,很快他們就總結出經驗,中國很多商品是經不起細細推敲的。近日美聯社的文章「安全驚恐和商場欺詐:中國的粗糙資本主義嚇倒外國買方」(Safety scares, rip-offs: China's rough capitalism daunts foreign buyers)就此問題作了報導。
仿冒猖獗 毀人商譽
據美聯社的該文報導,住在美國賓州的隆恩·羅斯特(Ron Rust)和 貝弗·寇斯博(Beve Kozub)兩年前在中國最大的玩具商展中相中一批嘟著小嘴、眨著雙眼、栩栩如生的洋娃娃,進口到美國後才發現這些娃娃竟然是仿製品,而且擁有該設計專利的正是美國同業,羅斯特和寇斯博因而挨告。
律師評估後,認為他們在法庭上站不住腳,官司可能會敗訴,有失去目前居住房子的風險,所以他們最終選擇賠款和解並銷毀107個尚未賣出的娃娃。
羅斯特說,下單前曾問過廠商,洋娃娃是不是出於他們的設計,他們滿口稱是。結果經過這場官司,五年來剛要有盈餘的批發生意一下化為烏有。
去年十月他們又來到廣東商展,碰到了盜版娃娃的供應商。供應商的副總經理David坐在一個排滿金髮藍眼娃娃的攤位,這次的設計顯然和兩年前的不一樣。聽完他們的申訴,David雙手抱胸冷漠的說,這筆交易的經手人已經離開公司,羅斯特和寇斯博是受了那個銷售代表的誤導,應該找他追究責任,這跟生產娃娃的公司毫無牽連。
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理不清這種邏輯的羅斯特和寇斯博雙手一攤,嘆息的說︰「有時候我們真懷疑,我們究竟留在這兒做什麼?」
利字當頭 道德擺一邊
對一個國外的小貿易商而言,決定是否要相信中國出口商是件困難的事,愛爾蘭傢俱銷售商富蘭克·卡洛爾(Frank Carroll)六年前到中國時就學了第一課。
他在佛山和一個由家族經營的工廠合作,雙方相處愉快,他常是對方豪華別墅的座上客。有一天,受雇為卡洛爾工作的品管人員發現,傢俱工廠發貨單上的記載是美國標準海棉,這表示卡洛爾訂購的座椅不能在愛爾蘭市場銷售,因為當地對海棉阻燃的要求是歐陸規格。
工廠負責人和他的兄弟起初否認合約上註明要符合歐陸規格,等卡洛爾出示合約後,他們愣了半晌。不久,負責人的父親、母親、兄弟、妻子相繼出現,他們不願解決問題,只想以人情壓力迫使卡洛爾接受。他們說:「你就不能把貨賣了嗎?我們不說誰也不會知道的。」
卡洛爾回絕了他們的請求,他說:「一旦被人發現,我的生意就完了,再也沒法在英國和愛爾蘭做生意了。 」
六個月後,在一個傢俱展中,那批椅子以優惠的價格被賣出。
安全堪虞 危機四伏
美國知名玩具商美泰公司(Mattel)近期多次在美國和世界各地召回兩千萬件中國代工的玩具火車和芭比娃娃,因為玩具塗料上的鉛含量超過安全水平。
北美超過8500起貓狗因食用受污染飼料而死亡的案例,死因是來自中國的小麥蛋白飼料中含有有毒的化工原料:三聚氰胺。因為中國商人為了提高產品氮元素的含量,故意在麥麩中加入三聚氰胺。
中國生產的TD甘油(內含工業溶劑二甘醇)經過三次轉手,最後被巴拿馬製藥廠製成咳嗽糖漿流入市場,至少有365名巴拿馬病人因服用含有二甘醇的止咳糖漿而死亡,其中100例確診為中毒死亡。
由於毒糖漿事件引發的警惕,巴拿馬海關抽查了來自中國製造的牙膏,結果發現6000支牙膏中含有有毒的二甘醇,隨後澳洲、美國也檢查出中國的有毒牙膏。美國藥物食品管理局的官員稱:哪怕只是很小比例,二甘醇這種成分也不能出現在牙膏裡。
有些國外的進口商只顧殺價,沒有為商品的品質做好把關,自然也難辭其咎。
割喉競價 弱肉強食
中國許多工廠為了爭取訂單或在競爭同行中保持領先地位,不惜走捷徑,盜版剽竊、罔顧生產安全、甚至暴力殺人,無所不用其極。
面臨買方比價、殺價的壓力,有些信譽較好的工廠也不得不比照小工廠在原料供應上因陋就簡的方式,盡量壓低生產成本。
但在去年中國生產的產品被召回的事件頻傳後,許多國外買主又逐漸選擇回到了大工廠。
粗糙的資本主義 不健全的市場經濟
大部分中國工商業的領導人相對來說實務經驗較少,而中國企業超過十年以上的屈指可數,舉凡市場研究、品質控制和公司管理的現代原則,對新興的中國資本家來說還很陌生。
中國官員當然也會為目前的失序辯解,認為每個開發國家都會經歷這個過程。但是不管這麼辯解,外國商人來到名為「世界工廠」的中國大陸做生意,雖然眼前充斥玩具、衣服、膝上型電腦等生意契機,卻也的確是一腳踏入粗糙而未成熟的資本主義危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