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鎮定地表現聽見了,過了兩分鐘想起來問,「我的電動車還在嗎?」夫君探頭往下望望,說沒看見。我趕忙過來向自己停車的地方望,果然沒有,我「中彩」了。
樓下有幾位鄰居聚集著,咂摸著偷盜事件帶來的小興奮。偷掉了又能怎樣,偷掉了又能有何作為。我這個受害人悻悻然在屋裡轉了兩圈,穿好衣服下樓去。
到了樓下,向幾個熱心居民自報,「是我的車呀。」於是得到了一片同情與憐憫。一位女士描述,偷車人20來歲,穿橫條T恤,斜背一黑色挎包, 騎自行車在樓前樓後轉過兩圈。在小偷實施犯罪行為時,這位女士發現有異樣喊起來,於是那小偷騎著車跑了,騎得還挺快的。有人問,不知道小偷沒車鑰匙怎麼發 動的。那小偷過來時騎的自行車還扔在旁邊,沒上鎖。
在眾人的提醒下,我上樓打了110。接線警員問了一下地址說,也不問詳情,說馬上就到,倒挺乾脆的。又下了樓來,與那些三姑六婆聒噪。夫君在樓上喊,有電話說他們不來了,明天讓你攜車證與發票到派出所報案。我旋即上樓,憤然再次邀請。
10分鐘後,兩位民警晃著膀子來了。草草問了些情況,向一居民要了張紙記錄案情,走時將那小偷的自行車騎回去了,吩咐我第二天報案。
上午,我來到派出所報案。接待我的是名警花,自說凌晨四點鐘就來上班了,一會兒說累了、一會兒又喊餓了。警花雙眼佈滿血絲,要了個麵包慢嚼,不過並不妨礙 她一邊向男同事發嗲,一邊與我做筆錄。就這當兒,從大門進來二十來號警察,或制服或便衣。一人說:我們等了三四個小時,站了十來分鐘就結束了。另有人說: 也沒有什麼人,只有十來個早鍛練的老頭老太。
我無比崇拜地望著英武神勇的人民警察,心裏想,是不是到哪兒埋伏抓捕犯罪份子去了?
耐不住好奇,問這些警察剛才執行什麼任務?一警花告訴我,他們去中山陵了,剛剛在那兒舉辦了殘奧會的火炬接力。
報案完畢,我沉浸在近乎茫然的失落中。我的愛車呀,烙有我使用的痕跡,帶著我的氣息,就以這種悲哀的方式與我分手,從此我再也見不著它了。我的愛車呀,被 一個心靈陰暗的賊拐跑,興許現在已被帶到鄉村賤賣給農夫,從此在田埂地頭奔勞。我的愛車,只剩下充電器與車鑰匙作為紀念,而這樣的紀念品我已有了三套。沒 錯,我丟過三次電動車。通過丟車的經歷我終於悟出,好車的最終命運是給偷的。
曾在街頭遇見一十分誇張的車主,他將電瓶以三條粗鐵鏈鎖在車上,然後用膠帶貼上大字標語——偷電瓶的小偷全家死光光。當時我身上沒有相機, 否則拍下來發到網上,也起個「史上最彪悍的電動車主」之類的標題。幾乎每位居民都有一段氣憤的丟車史,非被偷急了也不會發出這樣惡毒的詛咒。層層鎖鏈下的 車輛已成為城市一景,騎車一族在防範小偷的持久戰中疲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