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丹與太太、女兒合影
幼時的甄子丹就已經喜歡舞刀弄劍的,甚有功夫天賦。
對於憑《葉問》獲得金像獎提名,甄子丹覺得很驕傲,因為觀眾不再只是關注在他的功夫上了。
2007年甄子丹榮升第二任父親,他除拍下兒子的出世過程,更親手剪臍帶,不過他就不諱言過程頗恐怖。左為其大女兒Jasmine。
甄子丹經常給太太製造驚喜
採訪甄子丹,是在《十月圍城》的上海發布會之後。約好在酒店的11樓等,因為是臨時「加塞」的採訪,所以要等其他的採訪結束。沒想到由於前面的採訪超時,劇組安排的採訪室要換給另外一位演員用。於是,我們只得又轉戰到酒店樓下的小酒吧。結果,在短短一小時的採訪裡,我發現甄子丹很喜歡給人驚喜。因為他說了超過5次「要給人驚喜」:有的驚喜是給太太的,有的驚喜要給觀眾的。話題從事業到家庭,可謂千言萬語。但總而言之,甄子丹想說的其實就是一句話:「我不是一介武夫。」他說功夫在他的生命中,只是很小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關於甄子丹的那些事兒
傳聞中的甄子丹有點嚇人。《葉問》剛拍時,曾經採訪過一個很外圍的工作人員,說起甄子丹,那人一肚子牢騷,「要求多多的,拍個戲什麼方面都有意見,好像自己是大明星一樣。」也有圈內的導演,說《葉問》紅了之後想請甄子丹演戲,沒想到他開高價氣走了對方。媒體記者中,也有採訪過甄子丹之後對著他的背影撇嘴翻白眼,小聲道:「你以為你是大牌嗎?」原因據說是,「這人咋自我感覺那麼好。還擺譜。」
但也有說得公道的。去年與甄子丹合作過《江山美人》的程小東,講到甄子丹意見多多的事情就說:「甄子丹其實只是很認真。他的確會提很多建議,但那也是從演員的角度想要把自己的角色塑造得更好。當然,演員和導演的角度不同。演員想的時候都是把自己的角色當作全片的中心去想的,所以他們的建議也不是都可以用得到。」
金像獎
——「如果我死了,大家說起甄子丹來,會說他拿過金像影帝」
信息時報:作為功夫明星能夠成為金像獎影帝大熱,會不會覺得特別驕傲?
甄子丹:會。因為一直以來,動作演員有提名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情。大家沒想到我能憑《葉問》獲得提名。在這之前,說起甄子丹會演戲,多數人都很不屑,但現在大家都很肯定這一點。我覺得,能跟梁朝偉同臺競爭已經給我很大獎勵,因為我不是憑功夫而是憑演技去跟他爭這個獎。除此之外,功夫片從沒有拿過金像獎。《投名狀》不是功夫片,但《葉問》是功夫片。今年《葉問》能有12個獎項的提名,已經是功夫片的勝利了。
信息時報:同是功夫明星出身,李連杰拿到金像影帝,你這次獲得提名。很多人都覺得你們倆經歷相似,你覺得你們倆區別在哪?
甄子丹:區別就是,他片酬比我高好多咯(大笑)。其實去年看李連杰拿獎時,我很開心,覺得金像獎是很公平的,同時我也有了一個以後的目標,發現作為功夫演員其實可以有同樣的機會。但沒想過機會來得這麼快。不過,我也不希望太放縱在金像獎上,我還有很多工作,要拍戲,要幫老婆過生日,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信息時報:你看過其他影帝候選人的電影麼?
甄子丹:全部都看過。說實話,讓我投票我都不知道該投哪個好。
信息時報:雖然獎項還沒揭曉,但外界都認為影帝會是你和張家輝之爭。你覺得你們倆誰會贏?
甄子丹:我和張家輝誰會贏?相信每個演員面對這個問題都知道要去說一套客氣話。不過我真的覺得《葉問》這個戲我很有信心,對於我揣摩演出的葉問很有信心。但是,能不能拿獎不是你有沒有信心的問題,跟你的運氣和評審的品位有關係。關鍵看那一年評審的口味,看評審想要選出哪種類型的影片,哪種類型的演員,如果今年他們的口味正好就是我。那當然好。
信息時報:有沒有想好得獎感言?
甄子丹:想過,但沒想好。如果拿獎,我覺得這意味著其實每個演員都會演戲,關鍵在於有沒有遇到好劇本;還有這個演員他認不認真,花了多少時間在工作上。只要鎖定目標,不斷追求,相信每個人都有機會。如果我拿獎,我肯定會告訴大家每個人都有機會拿影帝。
信息時報:你在拍《十月圍城》,會不會特意跟劇組請假去參加金像獎?
甄子丹:當然。已經請假了,不過不只是為了金像獎。21日是我太太生日,一定要請假回去。我們會很享受頒獎那個晚上。太太已經挑好衣服,我答應金像獎做一個重頭表演,會幫他們帶領100頭獅子出場慶賀。我做領頭的那個,所以這幾天要找時間學習一下舞獅。其實我家裡已經有三座金像獎獎盃和三座金馬獎獎盃,但這次如果能拿獎,這個獎對我來說意義最大。它與其他的獎不同,這個獎就是如果我死了,大家說起來首先就會說的一個獎,說他拿過這個獎,他很不錯。
功夫與演技
——「我最不喜歡看功夫片,因為特別挑剔」
信息時報:你平常看其他人的功夫片麼?
甄子丹:我愛看電影,也看了很多電影。但我最不喜歡看功夫片。為什麼呢?因為我看功夫片特別挑剔,所以很少看。我一般看歷史片,歷史片可以給我很大的想像空間。最近看了日本的《入殮師》,很感動,哭了。這部片給我很大啟發。
信息時報:突然變成了演技派,會不會不習慣?
甄子丹:說實話,以前作為演員我對自己的要求並不高。前幾年,我想得到大家的認同就會在動作、武打設計上努力,但我覺得自己需要去嘗試一下武打以外的部分。我喜歡生活有挑戰,所以去年接的3部電影都不參與武打設計。我就是想讓大家看到動作演員在演技上的突破,想給大家一個驚喜。
我接《畫皮》時大家都不看好我,說甄子丹怎麼會演喜劇呢?但我知道可以,因為陳嘉上瞭解我。我在生活當中就是一個很幽默的人,演喜劇絕對沒問題。後來《畫皮》出來了,大家都說,原來甄子丹可以演喜劇的啊。接《葉問》也是(這樣),儘管《畫皮》給了大家一個經驗,但大家還是不看好我,說《葉問》是一代宗師,很有書卷味的,甄子丹怎麼會有書卷味?又說葉問是很含蓄內斂的人,甄子丹怎麼演得出來?我不作聲,自己去揣摩。我看了很多關於葉問的書,跟他兒子聊了很多,花了很多心思去想這個角色。
片子拍完,葉問的兒子跟我說,他覺得我演得非常像他父親;片子出來大家也並沒有只看我的武打,很開心得到大家的認同。我覺得我真的很努力,有跟梁朝偉還有跟其他很多演員偷師。我看《無間道》,會拿幾場戲出來,想如果是我我會怎麼演,再看梁朝偉是怎麼演的,分析他為什麼這麼演,比較之後再學習。我會觀察很多演員,看他們的電影,看他們是怎麼去演戲的。演技不是突然跑出來的,其實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的特色,大家家庭背景不同,氣質特徵也不同,剛開始入行可能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久了就慢慢會展露出自己的特色來。
意見多與抬身價
——「演員是一隻股票,今年股價好,說話自然有人聽」
信息時報:《葉問》之後,是不是在片場你說話比較管用了,大家也就不說你意見多了?
甄子丹:很多人問我說,《葉問》之後我在一部戲裡是不是有了更大的權力。我拍戲的確是會給出很多建議,我覺得應該這麼看,導演花那麼多錢找到你,肯定需要你做出相應的貢獻。我們演員就是一隻股票,今年股價高,大家對你的意見就會更加地聽。不是說要拍你馬屁,而是市場既然要看的是這隻股票的表現,肯定要給這個股票表現自己特色的機會。不過我其實很幸運,一路以來跟我合作的導演都很開明,很給我發揮的空間。
信息時報:之前有傳聞說黃百鳴想找你拍《花田喜事2008》,但你開價太高他只好放棄。
甄子丹(笑):他是有來找過我。他說大家都是老朋友,能不能按照從前的價格來拍我們的戲啊。我就開玩笑跟他說,那你能不能按照從前的票房去跟人家收賬呢?片酬就像海鮮一樣,時價嘛,不是說紅的時候就怎樣。買菜都是一天一個價是不是。其實我演《畫皮》時,黃百鳴是不看好我的。後來《畫皮》上畫了,他才跟我說,周星馳一直看好我演喜劇。所以我每次看到他都逗他說,你看走眼了吧,早點找我拍《家有喜事》,票房不就過億了,哈哈。
信息時報:你怕不怕人家說你計較錢,抬身價?
甄子丹:我也有老婆有女兒有兒子。我不能那麼虛偽地說,我愛我老婆孩子,但我不需要賺錢養家。最重要的是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在生活,我想給我的孩子買最好的東西。我相信大家也都這麼想吧。而且,如果有一天我不在的時候,我想留給我的家庭最起碼的經濟基礎。
《葉問2》與梁朝偉
——「梁朝偉肯定能演好,我肯定能超越我自己」
信息時報:梁朝偉今年也要拍王家衛的《葉問》,你怕跟他比麼?
甄子丹:應該他的壓力比較大吧。因為我們的戲先出來,反響也不錯,他們晚出來的戲應該比我覺得有壓力。大家都知道他是影帝,但不是說影帝就可以捕捉得到葉問的性格特質。我相信他演的葉問會有一定的優雅氣質,但要演好葉問,要下很多苦功才能做好。幾十年的功夫,不是隨便練練就可以找到感覺的。除了詠春拳要到家,性格一定要捕捉得很好。葉問其實很難演,不是功夫高手那麼簡單,這是近代的一代宗師。(梁朝偉)演技很好,但有些角色不一定合適,氣質、性格、形象都很重要,所以為什麼要有選角這回事。
信息時報:可是你之前對詠春拳也不瞭解啊?
甄子丹:我以前的確完全不會詠春拳,所以花了9個月時間去練習、琢磨。我每學習一種新的武打風格,都會做很多功課。這9個月裡,我睡覺都在想著詠春。我在其他劇組演戲,去到哪都會帶著練詠春拳的沈重木樁。而且,我有武功基礎,舉手投足上肯定跟梁朝偉不一樣。
信息時報:你覺得你的優勢在哪裡?
甄子丹:我跟葉准師傅瞭解了很多葉問的性格和歷史,也到葉問的故鄉佛山住過幾天,花了很多時間融入他的世界裡。蠻幸運的,葉問真人的性格和私底下的我很像,成長過程也很像。他很風趣,我平常說話也喜歡開玩笑。還有,他以前是個富家子弟,有書卷味,而我從小就受音樂熏陶,喜歡彈鋼琴,喜歡肖邦的作品,我父親也是報紙編輯,生活背景很像。演別人我可能不會有太大的信心,但演葉問,我絕對沒問題。而且這部戲跟前幾部戲不一樣,我不用再做武術指導,由洪金寶做,我可以更專心投入到角色的世界裡,這是我從影以來最用功表演的一次。
信息時報:你覺得《葉問2》和梁朝偉的《葉問》,哪個會好看一點?
甄子丹:這個,反正我已經盡力了。最主要是市場對我們已經有一個肯定,有那麼大的迴響肯定會給所有演員壓力。電影圈就需要這些良性競爭才能多姿多採。梁朝偉肯定能演好,但演成什麼樣我都很想知道。《葉問2》超越我自己我很有信心。超越梁朝偉,可能武打方面我比較有優勢,而且有第一部的經驗,我們的方向會很明確,知道自己成功在哪裡。《葉問2》要做的就是在鞏固成功的基礎再往上做,目標是超越。
信息時報:《葉問2》是你今年最努力做的事麼?
甄子丹:不完全是。其實今年的難度比去年大。今年接了4部電影,每部角色都不同,挑戰更大。《葉問》的成功給我更大壓力,大家覺得我能演戲了,那今年能把《葉問2》演成什麼樣子,大家都會很好奇。《十月圍城》裡我要演的是一個很沒用的人,很頹廢很失敗很迷亂,但最終又覺醒了。《錦衣衛》裡的角色則是殺手,我以前就演過殺手,要怎麼演出新意呢?《陳真》也許會接,也還在考慮,因為覺得他有難度,我年輕時演過的角色,怎麼再演?這個比較有意思。
退休
——「不開武館,可能會開戲院吧」
信息時報:現在演技得到大家認可,新的人生目標是什麼?
甄子丹:不知道。現在華語片水平越來越高。作為華語演員,當然要把握這個機會咯。但也很難說,也許過多幾年我會退休。如果有一天我起床,覺得這樣的生活已經沒有挑戰了,不好玩了就去退休。
信息時報:退休之後幹嘛?
甄子丹:可能會開戲院吧,因為我還是很愛電影。然後會把時間放在家庭裡。為什麼不開武館,不把功夫傳承下去?如果我要傳承武功,試想世界上哪有比電影更強大的平臺。所以說如果我要講功夫,肯定會通過電影來說。
信息時報:會不會讓兒子煉功夫繼承衣缽?
甄子丹:他還太小,再說吧。如果他喜歡演戲又有天賦,我也會幫他的。
甄子丹眼中的甄子丹
生活有情趣,愛情要經營
信息時報:剛說請假是為了太太生日,不是為金像獎啊?
甄子丹:是啊,我拍戲有自己的規矩,事先會跟劇組講好,有些假我是一定要請的。太太生日、結婚週年紀念、女兒生日,都要請假。對我來說,家庭是很重要的。如果事業和家庭給我二選一,我一定選家庭。
信息時報:有沒有準備好送太太什麼禮物?
甄子丹:不能說,要給她驚喜。我每次都會盡量找一些讓她開心的事情。有人說送太太鮮花、禮物、出去吃飯啊,是膚淺的事情。我覺得不是。結婚6年,很多人都會忘記當初拍拖的感覺,因為他們平日不去經營感情。感情是要用心去經營,要好像當初追女孩子時一樣。不然抱著老夫老妻這樣的心態,婚姻肯定會出問題。
信息時報:那你送過太太一些什麼浪漫的禮物呢?
甄子丹:我拍《殺破狼》時很忙,當時還沒在香港買房,租住在公寓裡。我答應陪太太吃飯,訂了晚餐。到那天我跟她說沒時間吃飯,她很生氣,其實我偷偷去錄了一首歌。那是跟朋友借的錄音室,所以只能是約定吃飯的那天去錄音。給太太寫的那首歌的歌詞大意是說,我怎麼幸福,她怎麼地對我好,我們的女兒多麼可愛,我們是個開心的家庭。
因為準備結婚週年那天才拿出來,所以那天她生氣我也沒法解釋,只跟她說幾個月後你會後悔今天生我氣的。幾個月後我們去洛杉磯度假,她早就忘記生我氣的事情了。我拿了香檳,然後拿出禮物。她一聽CD馬上哭了。現在在策劃為太太寫第二首歌,因為當初寫歌時還沒有兒子,歌詞裡只寫了女兒,要公平嘛。
信息時報:這次跟范冰冰合作,擔心傳緋聞嗎?
甄子丹:不擔心。在我眼中,我太太是最美的,她不會對我不放心;而我呢,做好本分就好了。平常拍戲收工,我都比較喜歡回酒店跟孩子們視頻,和家人多溝通。以前我會彈鋼琴給小孩聽,現在是女兒彈給我聽。如果以後退休,我希望每天可以跟小孩在一起,送他們去上學,聽他們說學校裡的活動。
信息時報:我看有的報導說你太太比你小19歲,有的又說小20歲,到底小多少,你們相處會有什麼困難的地方麼?
甄子丹:哪有小那麼多,小18歲。不要講多幾歲,搞得我很受刺激。其實我太太比較成熟,我又比較小孩,所以相處起來反而剛剛好。她說從小就夢想嫁個成熟的男人,所以她很高興。我們家平常都是她話事,我的收入也是全部交給太太的。
後記
並非難搞,而是想說真心話
甄子丹在圈內是出了名難搞的人,因為他意見多多且自我感覺良好。大概因為在美國長大的關係,甄子丹的性格很「鬼」。一般中國人比較講究謙和,比如張家輝,金像獎還沒頒獎,受訪之前他就會很認真地說:「不要再問金像獎了,能講的我都會跟你講,不能講的就不要問了,我不想讓人覺得我太高調太張狂。」甄子丹卻不同。他覺得自己哪些方面好,就會明明白白地跟你說他的好。比如,他很有音樂修養,鋼琴彈得不錯;比如,他覺得自己有書卷味,不明白當初接《葉問》時為什麼那麼多人質疑他;再比如,他覺得自己演技不賴,只是以前大家對武打演員太有偏見。
還有,雖然在太太汪詩詩之前,甄子丹其實結過一次婚,但他卻很有心得的樣子,現場傳授成功婚姻的秘訣。而對於金像獎,他會毫不猶豫地說:「我當然覺得自己好。但關鍵在於今年的評委是什麼口味,他們要捧的是什麼樣的電影,什麼類型的演員。剛好愛我這杯茶,自然就會拿獎;反之,我再好也沒用。」他說他知道換作其他演員,對金像獎的問題自然會有一番謙虛的說詞,但他不想這麼說,他只想說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