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會高智晟
元月8日在方舟教會參加敬拜的有3、40人。休息時余傑給我介紹認識了十幾位新朋友:焦國標、北村、李伯光、、郭飛雄......。每一位都是在國內宗教、新聞、文學、法律、維權界亨有盛名的人士,不過當時休息的時間僅20分鐘,很快結束就進入《聖經》分享的程序。所以和新老朋友未及深談,祇是交換了名片和電話號碼。
教會活動將結束時,急速的敲門聲後闖入幾位自稱是在當地派出所工作的警務人員。進門後就開始錄相、又說要查驗登記每個人的身份證件。當時焦國標、高智晟、李伯光、余傑等人就和他們爭執起來,用憲法條文指出他們的行為己經違反憲法。我因為剛從國外回京,自認身份特殊怕給教會帶來麻煩趁亂溜走。後來我才知道這次突機檢查是方舟家庭教會創會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幸虧我脫身極時,差點就成了潛入國內宗教界的黑手,這讓我有些慶幸。
第二天我給高智晟打電話請他吃飯,他如約而至。席間我們相互介紹了國內、外民運、維權及各自的歷史、家庭情況。他的語言樸實無華、講述通過接觸法輪功學員和家屬,聽他、(她)們敘述受迫害的親身經歷,幫助他們打官司,引發出作為一個共產黨員、一個公民、一個人的正義感。於是開始思考這種現象是不對的,是有違《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所賦予的公民權利及人類道德底線的,既然知道了,就應該講出來。當時他還認為,黨和國家的最高領導人可能並不瞭解真實情況,他有責仼發出聲音以正視聽。他是黨員,有義務維護黨的名譽。是法律工作者。而且還是中共司法部2001年評選出的全國十大最佳著名律師,他可以通過上書向國家領導人匯報真實情況,所以寫了《致全國人大的公開信》。
上書匯報真實情況
這封上達天庭的信,給他帶來的是在他家住宅樓下、在他出行的路上、行車、散步、鍛練、買東西甚至上廁所都會出現永無休止的貼身跟蹤。面對這種騷擾他認為這是有些機拘反應過敏,閻王好惹,小鬼難纏。他有些失望但又不死心,所以又寫了《致黨中央主席胡錦濤、國務院總理溫家寶的公開信》。他想通過這種形式來改變一下公安機關對他的家庭與鄰居及周圍環境造成的種種不便。其實他的內心深處對"偉、光、正"的黨和國家機關還是心存企盼的。他仍然想通過上書來改變自身家庭及眾多的同胞、法輪功受迫害學員們所面臨的危機。但他第二封信給他帶來的是更加殘酷的迫害。信中所以有了六問。(見《神與我們併肩作戰》231頁)。
他被停業了,那可是他養家餬口的本錢,是奮鬥經年的結果,年薪幾萬、十幾萬的收入。是孝順老毋親,幫助兄弟姐妹及其它需要幫助者唯一的資本來源。35歲以前作夢都不敢想,但通過拼博得到的金飯碗說沒就沒有了。按老北京養鳥人的話說是"啃食灌給摘了"。所以他失望了,他退出了共產黨。改信了基督教。
我勸他:"你所持有的信念、理想及道德勇氣沒錯,但要知道你將面臨的是紅色恐怖。因為這個黨是嗜血、吃人講專政的機器。你很難逃脫未來的命運結局。而且你沒有權力讓你的家人共同承擔這樣的結果,因為她們是無辜的,你再想想"。
"老孫你說的我都理解。但這己經不是你們當年西單民主牆時期。更不是八九、六四,時代不同了......"。
"請你能否為女兒、兒子、老婆想想。我是六四後出走的,不單單是躲避政治迫害,也為家人開創一個全新的生存空間"。
"我老婆、孩子如果在國外,我將怎麼面對那些維權人士,那些找我打官司的同胞!......現在是法治社會,是中國參加聯合國人委員會,是中國入世後和國際接軌的時候,是奧運前營造的和湝社會"。
我提示他,雖然中國是聯合國人權委員會的成員,在《世界人權宣言》上簽過字,並且早在1979年駐聯合國的全權代表就簽署了《公民權利及政治權利國際公約》和《經濟、社會及文化權利國際公約》但至今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最高權力機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並未批准通過前一條約,所以國內的人權狀況並未改變。
郭飛雄來了。他對我說:"國內的維權人士千萬不要和國外的民運組織產生聯糸,更不能接受國外的資助,以免給共產黨鎮壓的口實。......共產黨抓我試試,抓捕我第一天會有5個人絕食,第二天各省就會有50人絕食,第三天全國會有500人絕食......"。
在郭去廁所時高智晟對我說:"郭的生活現在全靠我接濟"。
我佩服他們憂他人之憂的道德勇氣與自信。
惜別時我緊緊握著高智晟的手讓他保重。
一天後我匆匆離開袓國,出境後的第二天我岳母家被查抄,緊跟著姐姐、哥哥被傳喚,家也被搜查......。
郭飛雄被捕,高智晟發起絕食運動。海外各組織全球聯線接力絕食。
高智晟和焦國標二位先生成功擺脫特務跟蹤,到東北地區考察法輪功受迫害情況。他第三次上書。每天在網上所寫的平安帖,網際網路上胡佳關於高智晟的帖子我都閱瀆。
中國民間思想家
他的被抓捕、判刑,使我想起魏京生1979年3月25日在西單民主牆上貼出了《要民主還是要新的獨裁》的文章。第4天他即被捕。不久全國即開始了針對民辦刊物人員的搜捕。
中國人權同盟成員仼畹町、陳旅,《探索》的劉京生、楊光、路林相繼被捕。北京城裡頓時風聲鶴唳。每個參加民刊的成員都面臨被捕的威脅。10個月後劉青因為印發《魏京生法庭自我辯護詞》而被拘留判刑。因為印發《四五論壇》復刊號,楊靖被捕判刑年。《今天》、《沃土》、《北京之春》等全國所有民辦刊物相繼被迫停刊......。
1988年底,旅居海外的原"星星畫會"成員、雕塑藝術家王克平首先呼籲"四十年大慶前特赦魏京生";詩人北島、芒克在京舉辦了《今天》創刊10週年紀念及星星畫展10年回顧展;在倖存者詩歌朗頌會後的酒會上,我認識了方勵之、王丹。也見到許多"民主牆"時代的老朋友:郭路生(食指)、周梅英......。
1989年4月15日胡耀邦的突然去世,引發了後來的六四學潮。屠殺、搜捕,我亡命海外。
1992年我聽說劉京生、胡石根等人因為組織自由民主黨被判重刑;魏京生出獄後又因為聯繫了"天安門母親"等團體,再一次入獄,獲刑15年。
王若望、劉賓雁、戈陽等在海外相繼逝世,他們在有生之年都未能返回國土。這些青年時代就投身共產黨懷抱的老共產黨員客死它鄉,足以證明至今黨內尚無任何民主政治空間,這個黨對自已兒女都如此絕情,還能企盼她能賜給其統治下的廣大平民些許人權、民主嗎?
2008年底劉曉波等國內303人簽名的《零八憲章》在世界人權日發表,是中國人對未來憲政中國的最低的訴求。獲得海內外的響應,已有8000多人簽名。但劉曉波被拘留至今末放。
共產黨篡政60年來,中國民間不斷湧現出偉大的思想家。如儲安平,記得他曾經說過:"要說民主:在國民黨統治時期是多與少的問題。在共產黨統治下是有與無的問題"。他在上個世紀50年代提出"黨天下"的理論,即反對共產黨的一黨獨裁。至今讀起來仍有強烈的現實意義。
遇羅克在文化大革命初期即寫出了《出身論》這一偉大著作。反對"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的血統論。今天的中共官場上有幾個人不是前朝高官的太子黨?
魏京生1979年提出的《要民主、還是要新的獨裁》拙破了鄧小平想搞毛式個人獨裁的妄想。《第五個現代化-民主及其它》道出了未來中國政治應該走的正確道路。成為當時中國民間呼喚實現民主政治的最強音。
30年來中國的政治生態並未改變。而且鄧、江、胡時代比毛統治時期對人民的政治權力控治更為殘酷。毛澤東為欺騙民眾營造出了些民主假象:還有大嗚、大放、大字報、大辯論。到了鄧小平時代就給取消了。最終他親自導演出天安門大屠殺的六四慘劇,這是他屠夫本質的暴露。
憲法賦予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言論自由的基本權利,從共產黨篡政60來到今天,有多少因言論獲罪死於非命的案例。中共至今都未保障人民的言論自由、結社自由、宗教信仰自由。胡石根、劉京生就是因為1991年籌組自由民主黨而被判重刑的;有多少脫離三自教會控制的家庭基督教會被查抄,傳道人、信眾被捕判刑?再說法輪功,且不論她是否是宗教,但其煉功者無一例外受到迫害、甚至失去生命。
當我讀到高智晟的《黑夜、黑頭套、黑綁架》一文時並不驚呀。共產黨摧殘黨內外政治異見者80多年來一以貫之,篡政60年來也絲毫沒有改變。30年來的所謂改革新政祇是更加肆無忌旦的對異義人士的嚴控與打壓。
我深深地為受共產黨荼毒的中國人民感到悲哀,也銘記孫中山先生的教誨: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我記起雪萊《西風頌》中的詩句: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