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會大門前被擺上糞桶封死。
村委會大門上的漫畫。
大門緊鎖,門上橫七豎八地釘滿了木條,門框上焊接著鐵柵欄,門前的台階上擺著幾個糞桶,糞桶裡盛滿了糞便。
自2月11日被村民封鎖以來,廣東省陽江市海陵島經濟開發試驗區海陵鎮南村村委會的大門至今都沒有打開。儘管政府曾三次組織人力欲強行打開,但都無功而返。
村民大糞守衛村址
政府強攻三次失利
2月25日上午9時許,南村村委會門外「兵馬雲集」。
緊鎖的大門外,站著幾十位老人和婦女,他們或手挽鐵柵欄,或手持糞瓢。台階上的糞桶裡盛滿了村民「用以抵抗的武器」——糞便。村民的外圍,圍滿了警察、聯防隊員和其他政府人員。
拉開護在門外的村民,用切割機割開鐵柵欄,然後再打開被釘滿木條的村委會大門——9時30分,在一位區領導的指揮下,政府試圖按此「路線圖」展開強攻。
政府的行動不如預想的順利。官員發現,拉開一位護在門外的婦女後,又上來一位老人,大多數政府人員因畏懼村民的「武器」而不敢上前,因為「誰都怕被糞潑到」。
衝突也沒有政府預想的那麼激烈,以至於停在南村小學門口的兩臺救護車一直沒有派上用場,堵在三條出村路口的政府人員也沒有發揮作用。
下午4時許,人員逐漸散去,政府第一次行動以失敗告終。20天後,政府再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與第一次不同的是,這次政府方面的人員沒有前次多。3月底,政府在最後一次行動失敗後,再也沒有組織大規模人員前來強攻。
「我們希望政府來解決問題,而不是激化矛盾。」村民稱,他們封村委會大門的目的是想逼政府幫助村民查賬,但沒料到政府會這樣做。
據村民介紹,自2月11日村委會大門被封鎖後,政府並沒有就村民所反映的問題與其進行協商。鎮委書記梁秀聰唯一一次到村裡,是警告村民「不要搞事」,當時(2月20日),村民正在開會商議如何核查村賬。認為村民搞事的還有南村支部書記兼主任吳均松和海陵島開發區的部分官員,他們一致的說法是「村裡有10多人在帶頭搞事」。
「搞事?166萬補償款不知去向,三個季度的賬務未公開,這是不是搞事?」村民不敢苟同搞事的說法。據村民說,政府所說的10多個「帶頭人」已被列入了「黑名單」。
160萬補償遲未分配
去年村賬僅公布1/4
「大角逕路的補償款發下來了。」2009年8月,一條消息在南村280多戶村民中逐漸傳開。得知消息後,南村村民就一直期盼早點領到補償款。
「錢是不是被私吞了?」遲遲未見分錢的村民開始猜測補償款的去向。2009年11月初,村委會出納吳麥偉「4月以後就沒有任何票據,無法公布村賬」的說辭,更讓村民堅信自己的猜測。
「怪不得只公布了一個季度,一定要把賬務搞清楚。」聯想起吳麥偉的話和村中賬務公布的事實,村民更堅定了搞清補償款去向和清查賬務的決心。4月 7 日,南方農村報記者在南村村委會賬務公開欄上看到,2009年四個季度的賬務只公布了第一季度,公布時間為2009年4月19日。
隨後,村民開始向村委會和鎮政府反映有關問題,並要求及早解決。2010年2月11日,遲遲得不到回應的村民用木條釘上了村委會大門。一週後,村民又在大門外加裝了鐵柵欄。
「找他們不行,只有讓他們來找我們了。」村民解釋道,出此下策,實屬無奈,「只有將事情搞大,才能引起政府重視」。
「補償款一直在村委會賬戶上,哪個敢動?」4月13日,吳均松告訴南方農村報記者,2009年8月,政府補償款到位後一直存在村委會賬戶上,至今未動。遲遲未分的原因是各村小組未就分配方案達成一致。另外,由於村中自來水工程未結賬,也造成村賬無法公開。
「什麼分配方案未定,是怕查出問題吧。」村民對吳均松的說法十分不滿。對此,南村村小組組長吳族偉向記者證實:「去年開幹部會時已定好分配方案。」
據瞭解,從東亞(地名)到望海亭的大角逕路始建於上世紀80年代末,是南村通向閘坡的主要道路。上世紀90年代初,村民出資、出力進行了硬底化改造,後因資金問題,公路改造未完成,成為爛尾路。20世紀初,大角逕路由政府改造後,收歸國有。作為補償,區政府答應給南村166萬元作為補償。
紀委協商查賬無果
上訪代表摩托被扣
4月10日,村民代表接到了海陵島開發區紀委協商查賬的電話。
翌日上午10時許,包括海陵島開發區紀委、審計局人員和南村村民代表在內的9人,在南村小學召開了協調會。會上,區紀委提出了兩種查賬方式:一種是由區紀委、審計局和村民共同組成查賬小組,在區紀委對賬務進行核查;第二種是由同樣人員在村委會進行核查。
會上,村民代表沒有對紀委提出的方案表示異議,只是要求村委會及早召開村民會議,就紀委方案進行表決,並選出查賬小組成員。
三天後,同樣的會議再次在南村小學召開,村委會幹部也出席了會議。會上,村民代表再次要求村委會盡早召開村民會議,選出查賬小組成員。代表還希望政府不要再到村中抓人,以免激化矛盾。
對於村民的要求,區紀委沒有提出異議。但南村支部書記吳均松提出,選出的查賬小組成員須經村委會同意後才能查賬,這遭到了村民代表的拒絕——「賬務要是沒問題,難道還怕人查?」
村民代表稱,政府並沒有展現應有的誠意,原定於4月12日晚或者4月13日上午召開的村民會議至今尚未召開,「開會協商可能是政府的緩兵之計」。
現在,幾位村民代表的內心很是煎熬,一方面在等待村民會議的召開乃至查賬的啟動,另一方面又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3月2日,村民代表吳汝任和吳元偉到陽江信訪時就「差點被抓」。吳汝任稱,當天上午7點,他和吳元偉騎車到下朗西後,乘車趕到陽江。信訪完畢準備回家時,吳汝任被家人電話告知「吳鄧家已被抓,你們暫時不要回來」。因此,吳汝任、吳元偉一直不敢回家,直至4月10日接到區紀委的通知。
4月10日下午,應吳汝任要求,村民吳光偉試圖代吳汝任將摩托開回家中,路上遭到了四個陌生人的詢問,後來他被放走,但摩托被拖到了海陵鎮派出所。之前幾個小時,吳汝任的二哥吳傑財在下朗西被海陵島公安分局拘留,理由是「故意破壞財物」。吳汝任透露,4月13日下午海陵派出所副所長要求他去取車,但他懼怕被抓,沒有前往。目前,還不時有區、鎮的工作人員前來「詢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