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老江,兒子美國哈佛大學讀博士,畢業後,在加拿大多倫多一家公司上班,工作十多年了,已經加入加拿大籍,去年老江、老呂夫婦去加拿大探親,在多倫多生活了11個月,前不久,老江、老呂從加拿大回來,和我談起在加拿大的所見所聞,感受很深的是,加拿大人非常熱情。
早飯後,兒子和媳婦去上班,老江送孫子上學後,就和老伴散步,在路上,或在公園裡,不管遇到誰,年輕人或老年人,熱情地打招呼:「早上好」(good morning),還送你一個微笑,老江和老呂不會說英語,只能回之以微笑,一上午,遇到加拿大人,都是「早上好」(good morning),大都簡稱為「morning」。下午是「下午好」(good afternoon),晚上是「晚安」(good night)。鄰居是一對退休的老年夫婦,兩人都七十多歲了,老頭退休前是警察,因為住得近,低頭不見抬頭見,每天多次遇到,每一次,老遠就笑著問好,不厭其煩,老江不好意思,真想和他們說,經常見面,就免禮吧,但語言不通。
像老江夫婦這樣的老年人,到加拿大探親的不少,他們都戲謔自己為「四沒有」--「沒有眼睛沒有腿,沒有耳朵沒有嘴」。「沒有眼睛」,指看不懂路標牌上英文意思,不知什麼路;「沒有腿」,指這些人不會駕車;「沒有耳朵」,指這些人聽不懂加拿大人說的話;「沒有嘴」,指這些人不會說英語。兒子怕父母出門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在一塊小硬紙牌上,寫上家庭地址和電話號碼,老江和老呂一出門就裝在口袋裡。有一次,老江和老呂轉得太久了,迷了路,遇到一個中年人,老江掏出了那張硬紙牌,那人二話沒說,帶著老江夫婦就走,送到家門口,原來並不遠,臨走的時候,老江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他只是笑,原來他也不懂中文,揮揮手,走了。
老江很想到白求恩故居看看,向兒子提出來,一個星期天,兒子駕車,帶著父母,從多倫多出發,沿著400號公路向北駛去。白求恩故居在小鎮格雷文斯特,老江的兒子是知道的,但從來沒去過,具體在什麼地方,也不能確定,跑了一百多公里路,老江的兒子估計不遠了,停車,下來問路。在一座二層小樓前,一大片青青的草坪,周圍開放著一些各種顏色的鮮花,還有一棵合抱粗的大樹,樹下,幾個加拿大人正坐在那兒聊天,老江的兒子走到他們面前詢問,他們全都站了起來,「嘰裡哇啦」交談著,這時,只見一個婦女,回身朝房子走去,不一會兒,她從車庫裡開出一輛轎車,停在老江他們坐的轎車前面,她從車窗裡回頭微笑著招手示意,老江的兒子說:「她要帶路呢。」那位婦女駕車,在前面行駛,跑了十多公里路,一直把他們送到白求恩故居前,然後笑著和老江他們一一握手告別。
老江二胡拉得不錯,有時,就到公園里拉二胡,每當這時,有三五個加拿大人聚過來,很有味地聽著,一曲過後,他們都笑著鼓掌。一天,雪後早上,老江和老呂又來到公園,老江坐在椅子上拉二胡,老呂在旁邊打太極拳,一個加拿大年輕人看見了,就拿著照相機,不住地拍照,拍完,還向老江豎起了大拇指,「哇啦哇啦」地說著,老江聽不懂,這時,過來一個懂英文又懂漢語的加拿大人,對老江說:「他問你的名字和地址呢。」老江就掏出了那張硬紙牌,那個年輕人記了下來。老呂退休前是小學教師,就把自己和老江的名字,用漢語拼音字母,寫給了他。過了沒幾天,家裡收到一封信,老江的兒子打開一看,是一張報紙,上面刊有老江坐在公園椅子上拉二胡、老呂打太極拳鍛練身體的彩照。原來,那位加拿大人是報社的記者,老江拉二胡的彩照,居然刊登在2008年12月11日23版(《馬卡姆經濟學家太陽報-健身》)上,彩照的題目是「TAI CHI TIME」(「太極時間」),照片下面還有說明文字。大體意思是:米爾恩公園一個冰天雪地的週五早上,呂在露台上打太極,江在旁邊拉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