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北美「貧富混居」
二十年前剛到美國,由於我對美國缺乏實際的瞭解,交完房租和第一個學期的學費後,除了兩個大箱子裡有些四季替換衣物,就連鍋碗瓢盆這些最起碼的生活用品都沒有,真可以用家徙四壁來形容我的赤貧狀況。
儘管美國是全球最富裕國家之一,可像我這樣的窮人混居其間,也蠻可以生活得有滋有味。那時我租住繁華的CBD周圍(離學校近),相比國內絕對是一環、二環以內的區域,大銀行、大商場、大飯店比比皆是,小商店和街頭小攤也不計其數。雖然我和太太錢袋是癟的,可我們 Window-shopping 的勁頭倒是挺足的,打完工順著回家的路,盡情欣賞街邊琳琅滿目的櫥窗,偶爾還會有驚喜的斬獲。
我倆驚喜的斬獲,是來自高級百貨商店邊的勤儉商店(Thrift Store),也就是二手舊貨商店,裡面都是生活必需品,我們在裡面掏寶似的買到一個多用鍋,鍋子有兩層,把裡層拿掉可煲湯、可炒菜,放上裡層可以作蒸鍋,還可煮通心粉,只花費了四塊五毛錢,人在窮的時候特別有「創造力」,老美眼裡普普通通一個鍋子,竟讓我們看出了多功能用途;在那裡我倆還買過一把兩用刀,即可削水果皮,又可切菜,只花了五毛錢,它成了我留學期間唯一保留至今的艱苦創業的活見證。
現在我步入了中產階層,很少再光顧勤儉商店,這要感謝中國經濟的崛起,使生活在北美的人充分享受到價廉物美的中國製造。而我和太太是洋人眼裡的「City animal」(城市動物),喜歡身居鬧市穿梭於大街小巷,逛逛商店,逗留在書店翻翻書,沒事坐在街邊喝杯咖啡。在我居住的城市,無論是紐約、克里夫蘭,還是多倫多,不管是繁華的商業區,抑或租金昂貴的商業大街,逛街時仔細觀察,各種勤儉商店總是混雜其間,現在更多了許多 99 分錢商店(絕大多數商品都不超過一塊錢)。
由此,同一種商品同樣的中國製造,譬如電話Cable線,到大商店 Best Buy 去買,包裝精良,需花費12.99 美元。如果到99 分錢商店去買,無包裝,只需花費1.99 美分,當然啦,Best Buy的產品材質要好一些,不過功能絕對相同。
再比如北美人最愛吃的冰激凌,高級品牌店一個蛋筒冰激凌大約5 美元左右,而隔壁的快餐店卻只需1美元上下。在繁華的商業街上你可以花300美元吃一餐法國大菜,也可以到賣熱狗的小攤位,花3美元或3加元飽餐一頓。如果還想花更少的錢吃一餐,你可以到大超市,花兩美元買一大袋法式麵包,回家沫點花生醬那也是一餐,以我的飯量計,一袋麵包大約可以食五餐。
人們不禁要問,在昂貴的商業區開設如此薄利的商店,能夠生存下去嗎?回答是肯定的。因為任何事物的存在,一定有其存在的價值和道理。以我自身的經驗再根據研究和觀察,發現這些廉價商店得以生存並產生利潤,是因為這一區域內存在著龐大的消費群體。換句話說,有相當數量的低收入者,也就是「窮人」,混居於中產以上收入的繁華區,譬如二十年前的我。
再以多倫多為例。
在多倫多的繁華商業區,收入的兩極分化以及中產階級的逐漸消失,導致了城市居住明確的區域劃分。富裕階層的居住區域主要沿著加拿大最著名、全世界最長的央街(Yonge Street)走廊,再延伸至東部和西部的布魯爾大街(Bloor)和丹福斯大街(Danforth)。根據 2005 年政府的統計,這一帶的家庭平均年收入為17萬加元,約佔多倫多市最高端收入的20%左右。
然而,在多倫多40% 的區域(現在稱為市郊,也是60、70年代以汽車做為導向的發展區域),仍然位於傳統的市中心街道,大約居住著一百十幾萬居民,其中有近三分之一的居民生活在貧困中(收入低於聯邦政府規定的底線)。特別在市中心,這種收入不平等的現象主要是外國出生的居民,他們扎根後掙紮在尋找工作的困境中。
我所居住的豪華公寓對面,就是一棟由政府資助的窮人公寓,和我的公寓相比,除了沒有游泳池和各項娛樂設施,外觀不相上下,房客每個月只象徵的交 2、3 百塊房租,只是我公寓房租的10%到15%,享受的空間甚至比我還要大。起初我還不知情,後來陪朋友找公寓,朋友嫌貴,房產經紀指向那棟公寓開玩笑說,如果夠條件住進去,靠在政府身上,不知多舒服喲。
此話倒也不假。多倫多的窮人靠在政府身上,一般不奢華的生活都可過得去。如果是單親家庭,孩子享有政府的牛奶金;上了歲數的老人享有老人金;低收入家庭可領取政府的房子補貼,比如住進廉價公寓……
除了政府以外,各種慈善團體還會組織不同形式的社會關懷。譬如每到聖誕節,我所居住的公寓大門口,在巨大的聖誕樹邊上,還會擺上兩隻巨大的圓桶,大樓居民會根據自己的能力奉獻愛心,諸如往桶裡放進通心粉、麥片、罐頭、糖果、糕點……所有捐獻的食品(幾百棟豪華公寓奉獻出來的食品),都由義工送到一個地方,再被統一分配到需要的家庭。
其實,政府哪來的錢,還不是從我們納稅人那兒來的。我時常想,昔日的窮小子如我,而今有能力為別人奉獻愛心,這樣的愉悅比得到任何物質享受都來得長久,誰不樂意呢?再說了,窮人富人的區別只在於擁有財富的多寡而已。沒有貧,哪來富?窮人通過奮鬥可以成為富人,富人也可能因破產而淪為窮人。最關鍵的是不管窮人富人,在上帝面前都是平等的,應該相互依存、和睦相處。
一個社會一定要讓窮人過得舒心,要是窮人不舒心充滿戾氣的話,富人也不會順心如意的。也正因如此,在北美繁華的商業區,形成了不同價位的商店服務於不同消費的群體,富人選擇質量好、價格比較昂貴的商品來消費,而窮人就選擇價位低、耐用性略差的商品來消費。大家各得其所,貧富混居也能夠舒舒心心過好日子。
来源: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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