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世同堂,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學語孫兒,八口之家,其樂融融。這原本是一個和諧安寧雖不富裕卻充滿溫馨的家,為此,作為家主的肖淑珍曾經很欣慰、很滿足。雖不停操勞,但心裏是甜溢溢的。
但頃刻間,這一切化為烏有。房子被夷為平地,自己和兩個兒子被抓進監獄,八十六歲老母帶著學語孫兒到處漂泊,無處安身。女兒失去工作。突然間沒有了家,也失去了所有的生活來源,看著蹣跚的八旬老母攜著蹣跚的學語孫兒到處流浪,肖素珍心裏那個苦哇連死的念頭都有,她甚至希望再次被抓進監獄,別讓她面對殘酷的現實。
她滿頭的青絲一夜間完全白了,什麼叫一夜白頭,她知道,但這滿頭的白髮又能改變什麼呢?甚至這滿頭的白髮都不能訴說她一家八口人的冤屈,只能在陽光下無助的顫抖。
一切恍如惡夢,而這惡夢還在繼續。
當作者在採訪肖淑珍這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的時候,心裏不時湧起陣陣的悲哀,為她的一家,更是很多很多和她家一樣普通,一樣如履薄冰的生活著的百姓,不管是貧窮還是富有,也不管是平凡還是特殊,他們堅守的安寧,甚至他們的生命握於別人的手中。
什麼叫胳膊扭不過大腿,什麼叫不能與官鬥,什麼叫一夜白頭,什麼叫公平正義,什麼叫天地良心……,在對肖涉珍的採訪過程中,作者有太多的感觸與無奈,對肖淑珍一家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悲慘遭遇裡,作者除書寫一紙文章外,更多的是感到無助和悲哀。
(圖為「白毛女」——肖淑珍)
(二)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肖淑珍嫁入貴州貴陽市郊花溪區洛平村五組,丈夫熊玉書,家有老母陳紅,一家三口居住在僅20餘平方米的危房之內。包產到戶,分到了責任田土,而住房過於狹窄,肖又懷孕面臨生產。無奈之下,老母親外出幫人,做起了保姆,這是肖淑珍的心頭之疼。
子女在這個沒有解決溫飽問題的家庭陸續到來。
1981年12月,長子熊建益誕生;1988年5月,次子熊建軍誕生;1989年熊智慧誕生。
兒女的增加讓這個貧困的家庭增添了幾個生氣,同時也讓這個勤儉持家的女人感到了十分的壓力。
貧苦家庭萬事哀;丈夫熊玉書迫於生計,小偷小摸,被抓坐牢,肖淑珍獨自稱起這個破碎的家。而老房子不僅狹窄,也十分破舊,冬不能遮風,夏不能避日,實在無法居住。
1981年,幾經籌措,東挪西借,在丈夫坐牢之時,肖修建了位於羊昌壩的現有住宅(大約370平方米),這房子修建之初,偏僻荒涼,她選址於此,不為別的就為緊挨著自家的責任田,方便勞動。
丈夫出獄歸來,為此對她大動干戈,無奈之下,兩人離婚。丈夫仍是居住老房,她攜三子女住於此。二兒子雖判歸熊玉書,但母子連心,二兒子一直和她居住在一起。
一家人相依為命,辛苦度日,過著貧窮但更平靜的生活。她雖窮,但知足,她喜歡這份平靜和安寧,為此,再窮的生活都算不了什麼。
兒女在貧困中逐漸長大。
熊建益、熊建軍都分別結婚生子。
她們一家四口變成了三家五口,原本勉強可以居住的房屋一下又變得狹窄緊張。加之。在兒女的勸說下,離婚的丈夫也和他們住在一起,外出當保姆的母親也因年邁被辭回家,300多平米的房子一下變成了四家八口人的棲身之地,變得擁擠不堪。
無奈之下,肖淑珍又到處借貸,幾經籌措準備對住房進行加層改造。
肖淑珍是個安分守己,謹小慎微的女人,81年修建該房之時,她和所有同期建房的人家一樣寫了申請報告,得到村、鄉領導的允許,並在她的申請報告上簽下了 「情況屬實,同意修建」的批示。對該房進行改造,肖淑珍仍沿著當初作法,先打報告請求批示,和過去一樣,她得到了相關部門的認可。
村看村,戶看戶,群眾看幹部。
和她同期修建的還有很多很多的人。其中,就有當時村支委員現今村黨支部書記熊玉孝,原村委幹部張本勇較為特殊。
熊玉孝之家,是當地有名的村幹部之家,其本人為多年的村支委幹部,現為該村黨支部副支書,其姐為花溪區久安鄉副鄉長。其一家三代五口人都居住在該村。從2003年至2009年短短6年時間裏,熊玉孝和其姐熊玉雲就修建了3000多平方米的豪華住宅,皆有豪華較車。
這裡且不說他們修建了3000多平米高級住宅的上百萬元資金來源無法說明,是他們作為拿工資和補貼無法承受的,也不說他們的豪宅都修在良田之上,已完全違反了國家法律規定,單說他們都在知道政府統一規劃範圍之後,搶著種房謀利,從五次相關部下違建強拆,變成完全合法,並高額補償一事,就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2004年,熊玉孝利用工作之便,在得知其有一處良田已被規劃,將修建公路之時,搶先種房,在該田上修建了1000餘平米住宅,在修建過程中,曾先後五次受到規劃部門的警告,並下達停建、拆除的通知,但不知熊玉孝用什麼辦法,硬將非法變合法,不僅房屋順利建成,並在田園路修建佔用時得到了高額賠償。相關部門對該房的拆除賠償是小區豪華產權房9套、門面房4間及上面萬元現金。為此,熊玉孝的母親代建英多次在公開場合宣揚,他們家的政府官員,受政府保護,引起了當地公民的公憤。
熊玉孝在村支委工作期間,更是雄霸一方,把持著村委財政大權,他挪用村裡資金修建私房謀利一事,在該村眾人皆知,但都無可奈何。
張本勇,原本是該村一個小混混,在認識某房開商之後,平步青雲,修建豪華住房多處,幾千平米,在2004年、2007年的換屆選舉中,為競爭村主任位置,投入千餘萬元 資金購買選票,據說是選中後,村裡所有土地由他掌握,他將其劃給某開發商,更有甚者,他在鄰村強征強買他人土地,受到阻擾後,仗著有黑社會勢力撐腰,殺傷他人,被抓捕後,相關部門被其用二十萬元買通,將其放回,至今不僅逍遙法外,更加得意忘形。
看見村與鄉幹部如此修房,考濾到自家的實際困難,肖淑珍開始改造原住房,而她得到的結果是讓她一家悔恨終生。
(三)
因為已經打了報告並得到相關部門領導的批示,肖淑珍一家靠借貸開改造原住房的行動沒有受到任何干擾,由於緊挨公路,規劃部門的人員也是常常從此經過,村裡幹部更不消說,沒有人對她家在原住房上加層(大約250平方米)的事,表示異議。某村幹部還提示她家:《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已經頒布,上面152條的規定完全合乎她家的情況,讓她們放心修建。
房子修好後,她們一家根據花府發(2002)27號文件精神,積極進行相關房產的完善手續,相關報告也送到了當時村分管該項工作的徐貴友手中,她們一家等待著辦理的結果。
然而,後面發生的一切將這個本身就靠借貸修房的農家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當初聽從孩子們的勸告,接納離婚丈夫回家的事,至今想來,肖淑珍仍不知道是福是禍。雖前夫熊玉書和他們居住在一起,但此處房屋和他卻無半點關係。
不知何時,肖現今的四家八口人的房屋被圈在規劃範圍之內,貴州省銘星房地產公司擬對該片區進行開發,肖淑珍一家就期待著有人來和他們洽談拆遷事宜。
一等兩年,從2007年至2009年,無人找過他們。
期間,2008年貴陽市城管相關部門曾下達筑行責通字(2008)第0033811號通知熊玉書,表明熊玉書戶所建房屋系違法建築,限期改正。而該通知漏洞百出,肖淑珍也毫不知情,首先,肖與熊玉書已離婚,該房和熊玉書無半點關係,其次,通知上說,大寨村三組熊玉書修建磚混結構一層250平方米,而肖淑珍及兒女幾家屬洛平村五組,房屋為兩層570平方米,和所下通知是風馬牛不相及。為此,肖沒有在意。而相關部門也再無任何動靜。
銘星公司開式在即,肖淑珍一家禍事連連發生。
因單門獨戶,地處偏僻,肖一家養有一條狗用作護家。
2009年7月26日、27日,被盜賊開車盜走3條,熊玉書在追趕過程中頭部被打傷。
2009年8月餘下3條狗被毒死2條,盜走1條。
狗被盜走之後,隔三岔五,肖家常常有賊光顧,財產被盜不說,人身安全得不到任何保障。
2009年10月15日深夜,四個盜賊公開闖入其家,沒有偷任何東西,卻公然持刀將住處內成年男人,熊建益、熊建軍、熊玉書三人殺成重傷後揚長而去。大家奮力追趕,盜賊逃之夭夭,但奇怪的是,這不偷東西專殺人的盜賊所租住房和銘星公司的辦公地點僅一牆之隔。
讓人費解的事繼續發生。
(圖為肖淑珍前夫熊玉書被人殺傷的法醫鑑定書)
2009年10月21日,在家中男人被殺傷後第6天,銘星公司許某某和花溪拆遷所孫祖謙來到肖家通知拆遷事宜,肖不在家,電話要求其根據家中有人被殺傷需要地方療傷,要求過段時間再談。
許、孫二人無異議離去。
10月22日,許孫二人再次前來。肖淑珍在同意拆遷的條件下,希望待遇上官民平等,和熊玉孝家的待遇一樣。
許、孫二人回答:「還要和幹部的條件一樣,為哪樣你不去當官」。還說很多更為難聽的話,希望肖從以往發生的事中得到教訓。
這無異於傷口上撒鹽,肖淑珍十分憤怒,雙方不歡而散。
洽談沒有結果。
從此後,政府及公司都不再有人前來。一場更大的悲劇開始上演。
(四)
2009年11月5日凌晨7點,剛剛起床的肖淑珍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嚇住。
她家的住處被花溪區城管、公安等部門的四五百人圍住,其中,不僅有帶著盾牌電棍的防暴警察,還有警車、挖掘機等大型機械。
面對殺氣騰騰的來者,肖淑珍及家人手足無措,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拚命哀求、苦苦掙扎。
在百般哀求無果的情況下,看著自己借錢修建的房屋將被毀於旦,肖淑珍完全絕望了。她想喝農藥一死了之。
但遺憾的是,她求死的權利也被無情的剝奪。恍恍佛中,她聽見有人在說:「如果不把人抓起來,工作無法進行」。
(2009年11月5日7點肖淑珍的房屋被大批持警械的人包圍。當天有部分村民和群眾用手機拍攝到的場面,手機當場被不明身份人員強行搶奪毀壞)
(圖為肖淑珍被強行抓走)
緊接著,她和她的兩個兒子被抓進了警車,前夫因被殺傷口未癒得以倖免,而在她和兩個兒子被抓走後,他們的住所在大型機械的轟鳴聲中,變成了一片廢墟。家中所養雞、狗等300餘只被活埋,所有家庭用具,包括傢俱、冰箱、冰櫃、電視機等盡埋於廢墟之中,無一倖免。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被抓之後,肖淑珍、熊建益、熊建軍三人分別被以妨害公務罪判處6個月、10個月和一年。
如今,肖淑珍和大兒子熊建益已被放回,而他們已不復存在的家,在未得到任何賠償的情況下,已變成了開發商的高樓大廈。而他們一家卻從此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所。
八十六歲的老母親帶著呀呀學語的小孫子輾轉親朋好友之家暫以棲身,整個家庭支離破碎,苦不堪言。
回顧自己的一生,肖淑珍自以為謹小慎微、小心做人,和周圍鄰居和諧相處。在家中尊老愛幼,辛勤操勞,而如今,竟落到家已不再是家,連最基本的生活都無法保障的地步。
短短的時間內,無數的變故使她滿頭青絲變白髮,周圍的人們都稱她是當今的白毛女,而她,如今社會發展過程中某些人造出來的白毛女,在哪裡有講理的地方。
對生活,她沒有太多的奢求,只希望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一家人相守在一起平靜的生活,難道這份平常的願望過份了嗎?對社會,鄰居(如熊玉孝之類)一樣,公平公正,難道這要求也不合理嗎?
如今,她本是四世同堂的家支離破碎,空有四世而無堂可同,本該安享晚年的老人在顛沛流離,本該快樂成長的孩子,卻無處安身。遵紀守法的她和兩個兒子一下變成了罪犯,小兒子至今在獄中。
她不明白她做錯了什麼,她希望為自己討個說法。
從村、辦事處、區政府、市政府、省政府,從區法院、市法院到省高院……,她像一隻無頭蒼蠅到處奔走,也像一隻蒼蠅一樣被人驅趕。
她沒有證據,她所有的證據盡被埋於廢墟之中,毀於無形。她唯一的證據就是女兒冒死拍攝下來以被無辜拘留10天保存下來的一段視頻。可是,誰人聽,誰人看,誰又能信?
天大地大,何處是肖淑珍一家八口的家,《刑法》、《 民法》肖素珍一家不知犯的是哪條法,難道,她們一家生存的權利,訴說的權利也要被剝奪嗎?
肖淑珍、熊建益、熊建軍是在2009年11月5日被抓,在這拘留的32天中公安部門沒有通知家屬。拘留32天後直接逮捕他們。他們的三份逮捕通知書都是「花公逮字[2009];g00號;」,而且還有塗改痕跡!
2010年8月18貴州省銘星公司開始開盤售樓
肖淑珍家房屋被拆當天,打電話找貴陽電視臺記者,對方一直在忙線中,打貴州電視臺百姓關注,被對方挂電話,向各大媒體報社打電話均未有記者前來!但卻在貴州電視臺和貴陽晚報及貴州都市報均有報導!以下是新聞的連接:
http://news.sina.com.cn/o/2009-11-07/101516570281s.shtml
http://www.gz.xinhuanet.com/zfpd/2009-11/09/content_18181990.htm
肖淑珍實際被強拆的房屋面積是兩層570平方米;網上公布的強拆面積是350平方米,不提多少層;而城管出示的強拆面積是一層250平方米,而且被拆地址也混淆,肖淑珍、熊玉書都是洛平村人,但城管出示的一份文件中的地址卻是大寨村!戶主是肖淑珍,而不是熊玉書,更離普的是暴力強拆的是肖素珍的房屋,在整個拆遷過程中隻字不提肖素珍!
来源: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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