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歲職業旅行者的「背包十年」


小鵬,全名張金鵬,1978年10月生於天津,父母都是工人。高中之前基本沒出過家門。

2001年大學畢業的夏天第一次自助旅行,背包是跟韓國同學借的,十幾天,目的地也只是陽朔。之後十年,他再沒停止過上路,履及半個地球,先後扔掉過八份工作。

2010年,他已經以旅行為生。每年5個月旅行,其中兩個月都是來自各國旅遊局的邀約。10月,他的第三本書《背包十年——我的職業是旅行》出版,起印1.5萬冊,50天之內被加印到第5次,共計9.5萬冊。「為叛逆不安的靈魂找個出口,從菜鳥背包客到職業旅行家,一百萬個男孩願意為了這份工作去死。」在年輕人生存空間面臨空前高壓、無數人被高房價綁架的年代,這樣的宣傳詞和這樣的生涯,簡直不同到刺目。

3日晚上7點,小鵬站上北京外國語大學的講臺。那是他「趁年輕,去流浪」高校巡講的第四站,「就像三毛、格瓦拉或某個路人曾給我的支持與鼓勵一樣,我就想告訴年輕人,人生真的不只是車子房子,應該還有另外一種生活方式的可能。你未必要成為像我一樣的職業旅行者,你也可以就在你的專業裡成為業內的英雄,只要你願意去做,只要你樹立這個夢想,然後去堅持堅持再堅持,你最後肯定能實現自己的目標。」

當年,他上南開大學學的是國際貿易。他的語文高考時不及格,大學畢業前,他除了論文就沒寫過任何東西,至今也沒有學過攝影。之前2004和2007年,他的前兩本書《我把歐洲塞入背包》和《蓮花之上》印數都只有八千。那時他曾那麼需要這兩本書成功,因為急需被帶離「走不下去」的瓶頸。今天,他的職業旅行生涯已入良性循環,他對新書的結局亦淡然。他只是心中慶幸自己堅持過。

11月17日晚7點,小鵬坐地鐵到大望路赴記者的採訪之約,6小時前他剛剛結束10天的澳大利亞之行飛回北京。沒有絡腮鬍子,不穿軍綠,面色疲倦。身材清簡得很「江南」。穿腰帶系得一絲不苟的瘦身風衣,聲音溫順像個少年。走在街頭他是容易被劫匪相中打劫的那一款,無論北京還是巴塞羅納。那在他,也是一人一背包獨步天下的十年裡,經歷珍稀的一部分。

我們從網上瘋傳《老男孩》聊起,小鵬說:「我也在微博上轉了,看得我淚流滿面。我感同身受的是他們曾經怒放過,曾經為夢想去拚搏過。而我,也那麼幹過。」

32歲,他經歷過所有同齡人經歷的。他也需要面對父母。去年他也終於在通州給自己買了房,只為了讓年邁的父母稍許安心。「我媽以前就跟我說,我們這樣家庭的孩子最好的出路是上中專,然後能當幹部。當幹部就是能在辦公室裡坐著,不用受苦受累。這是我媽一直想讓我去做的,也是我那些親戚家的哥哥姐姐們都做的。沒有人考高中上大學,我是惟一的一個例外。」

「除了稍微對不起父母之外,其他的我都覺得義無反顧。我就是希望每天能過得不一樣,每天能精精彩彩地活。可能明天我就死了,路上遇到什麼不測。但是我沒白活,這一生,我來過。」

「只是,我不想在我父母之前死。」說這話時,他的背後,夜霧霓虹,2010年的冬天在叩窗。

一個年輕人究竟需要走多遠,才能超越平凡的生活?

免於對生存的恐懼 活在當下享受自由

小鵬的旅行起點一點兒也不高。

最早就是大學,跟幾個要好的同學去很近的地方,比如天津附近的盤山。再遠一點,江浙、蘇杭。「其實那時候完全就是一個小孩,從來只拍自己,不拍風景,都是自己往哪兒一站。很遊客的一種旅行。」

後來很偶然地,讀到一篇關於陽朔西街的遊記:「在西街的一個酒吧裡,一個臺灣來的胖哥,拉得一手美妙的小提琴。還有一個吹笛子的本地人,笛音空靈悅耳……第一首旋律開始,大家都跟著唱起來,不會唱的跟著打節拍,早就忘了自己的國籍、年齡、身份。一曲唱罷,紛紛舉杯,高呼Cheers!」

那種跟朝九晚五上學讀書完全不一樣、很享樂很享受的生活狀態,一下子就種到心裏了。大四畢業那年,在論文答辯和畢業典禮之間正好有十幾天空閑,他坐上火車就去了。「到那個地方,就更嚮往了,當地人比如客棧老闆,他們可能也是從城市過去的,他們每天喝茶看書晒太陽,日復一日。我覺得我也挺喜歡這種生活的。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呢?」

一開始當然就是不能。他還得回大城市去打工。做海運、銷售,還做過物流公司的分析員、在金融公司做市場。打工掙了點錢,心又長草了,就還要出去。前幾次工作都如是這般。「我無所謂,我不覺得這份工作是我一定要做的。」

不是生存沒有壓力,父母基本沒給過他錢,剛到北京他也住地下室。「就是覺得內心的東西更重要。我當過白領,每天出入於城市裡最好的寫字樓,上班要穿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衣。我的生活精緻到每分每秒,而每分每秒統統都是無聊。我得看上司的臉色,分析同事們的喜好,掩藏自己的驕傲,見了客戶還得點頭哈腰。我覺得這種人生黑白而枯燥,就是忍不住想逃離。」

也不是沒有過對未來的恐懼,「剛畢業那幾年,有一段時間,每次辭職旅行回來以後,早上起來真的是很沒有安全感,不知道今天要幹什麼,沒有工作,也沒有錢去旅行了。你投簡歷不是說馬上就能錄取你,你得投好幾十份,等回音,然後去面試,面試一次不行一輪二輪三輪,就很麻煩的一個過程。跟談戀愛一樣。其實挺沒安全感的。但是另外一種生活的誘惑又太大了,像上癮一樣,你知道滿足之後是什麼,但你不做就是不行。」

在路上的時候,小鵬從不去擔心回到城市之後的生活,「因為那就沒意義了。你在家擔心,在路上又擔心,那你幹嗎去了?其實在旅行中就是旅行。」在俄羅斯貝加爾湖畔,他曾經看到已經不年輕的人們穿著連體衣合著輕風和潮聲舞蹈,「我覺得這才是自娛自樂的最高境界,與其在世間忙忙碌碌,不如在湖邊跳支舞,管別人怎麼說,此時此刻,我最快樂。」

旅行最讓人享受的是什麼?「就一個人想去哪兒去哪兒,決定了就走了。說白了就是自由。」對小鵬來說,快樂就是能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沒有拘束地奔跑。「我今天想在這兒多住兩天,多看看風景,我就住兩天。我要是厭倦這個地方,我一個小時之後可能就走了,這是我需要的自由。」

對小鵬來說,簡單與自由同義。「我是一個挺不物質的人,雖然現在我也剛買了房,也是我父母讓我買,如果父母不讓我買我也不買。再早幾年的話,我對這些東西都無所謂,我只要租個房子有空調,有個舒服一點的床,能洗澡就可以了。很簡單的要求。因為我所有的東西都能塞進背包,我搬家就特別容易,想搬哪兒就搬哪兒,打輛車就走了。也從不買傢俱,從不買床,從不買電器。大多數人,一直在做加法,積累了很多,想要放下時,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溫水中的青蛙,想跳已經沒有力氣。而我因為沒有負擔,才能越飛越高,越走越遠。」

免於對未知的恐懼 聽從內心的聲音而活

2002年秋天,小鵬來到荷蘭北部小城格羅寧根開始一年的留學。

之後那一年,三分之一的時間他都在歐洲各地旅行,用盡了各種省錢的辦法:比如坐一宿夜車就節省下一天的住宿;只要能走路抵達就不搭公交;在巴黎的頭兩天,他只吃了從荷蘭帶過去的一斤雞翅和幾片麵包,冬天風冷,礦泉水凍成了冰。但那沿途的經歷點滴累積,共同完成了後來的他自己。「我旅行中很多故事都是在告訴我,人要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

2003年5月,在荷蘭阿姆斯特丹的梵高美術館。「看梵高那些畫作,真的是賞心悅目,鄉間的鳶尾花、橄欖樹、向日葵,還有星空、稻田,特別明亮,畫布上全是生命的顏色。可是再看旁邊一個展室,是他的生平介紹:梵高,哪年出生,哪年去世,哪年割耳朵,哪年跟高更分道揚鑣……在世人眼裡,他一生全都是不幸。他活著的時候只賣出過一張畫,還是他弟弟買的。我就想,一個人的現實環境可以那麼糟糕,但是他畫出來的東西可以那麼熱烈。當他活在內心、活在自己精神世界裡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畫畫,他應該是非常快樂的。而一旦回到現實,一事無成的他又會被嘲笑、被歧視、被排擠,生命充滿矛盾與絕望。」

從那天起,小鵬視梵高為自己一位隔代的老師。「他告訴我世俗的眼光不重要,重要的是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而活,因為人只有在這種狀態下才會快樂。」

「快樂是人最終極的需要。不論你娶妻生子買房買車還是浪跡天涯,任何選擇說到底都是想讓自己能快樂。所以對世界要有自己的視角,正確的並不是只有一種人生。就像畫畫,不是千篇一律地別人告訴你怎麼畫,你去畫。那樣沒有創意,沒有新鮮感,就算能畫得比別人好,但是,那不是我要的。我要不一樣。」

2010年,當小鵬面對大學生們的時候,他把主題定為「自由和堅持」。「青春的特質之一,就是對社會主流價值觀的懷疑,更激烈的還有反抗。如果不喜歡,這種跳離它、不被它淹沒的力量要從心裏有。就像最開始我也是先工作,然後再去旅行,我也先後做過八份工作。只不過我不工作的願望更強烈一些,內心這種聲音更強大一些,我就跟著它走了,然後就走到今天。如果我不跟它走,可能今天也跟我的同學們一樣。」

小鵬昔日的同學有很多都是他書和博客的讀者,「他們都說我是在帶著他們的夢想去旅行。他們可能做不到了,他們希望我別停下來,一直往前走。他們能從我的身上看到這個夢想實現了。其實能安於現狀過那種平淡生活也未嘗不是勇氣。問題就是你選擇誰,然後能不能堅持。人生反正就是那麼幾十年,你選定了就走下去,別後悔。沒有錯誤的選擇,只有錯誤的放棄。」

小鵬偶爾也會羨慕同學們有房有車有孩子,但他知道他們也羨慕他。「很多人被現實生活束縛,覺得不可能像我一樣選擇。其實大多數人都可以,只不過他可能更害怕未知,不知道這樣選擇以後會有怎麼樣的一個結果。我很少去考慮這個未知,就走唄!總有一個結果,而哪種結果都是好的。」

免於對孤獨的恐懼 旅行中學習成長

2003年6月在丹麥,偶然一次因為沒趕上從哥本哈根開往德國漢堡的直達特快,小鵬不得不在一個叫做奧登塞的小城中轉。後來他發現這是安徒生的故鄉。

傳說,奧登塞小城閉塞,安徒生的童年在神鬼傳奇故事中度過,滋養了他的想像。他最初寫出的劇本韻律不齊,甚至還有語法錯誤,但閃現其中的情感卻令評論家們欣賞。後來出身於貧寒鞋匠之家的安徒生得到貴族資助,進入正規學校讀書。但因身份地位與上流社會子弟過於懸殊,青年安徒生成為被他們戲謔的可憐蟲。正是這段經歷讓安徒生寫出了那篇著名的《醜小鴨》。

小鵬說他至今對《醜小鴨》中的一句話感觸很深:「只要你曾在天鵝蛋裡待過,就算生在養鴨場也沒關係。」「我們要相信,自己在某個領域是塊真金。這是我們戰勝生活磨難的底牌。」這是他從中獲得的力量。

小鵬自己的成名經歷是典型的網路時代故事。最早是上大一時自己做了個小網站,名字取自他喜歡的羅大佑那句歌——「你輕輕地唱,我慢慢地和」,叫「和拍」。後來往上面貼自己遊記、照片內容多了,慢慢就有雜誌和報紙來約稿。「當時也沒覺得怎麼樣,想著也就能掙點零花錢,從來沒覺得這是一個一輩子的生計。」後來隨著他的旅行積累越來越多,慢慢地又來了出版商,然後還有博客、廣告的合作。博客影響越來越大,又給他帶來了各國旅遊局的邀請。

從2008年開始,小鵬每年5個月旅行中,有兩個月都是受各個國家旅遊局邀請,對方提供的全都是頂級的吃住行。他的回報只是寫一定數量博客。「他們不希望你去報導他們家的好。因為網友不喜歡這些,他們能識破這種公關的稿子。他們就讓你特別客觀,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對他們來說,有點擊就是好的。而只有這種客觀才會有點擊。」剩下他自己走的3個月,也會有他們的贊助。「比如去年我從巴黎坐火車回北京,我就跟沿路那些城市說,我要去你城市,我能做什麼,寫博客什麼的,然後我需要幾晚酒店然後美食,這樣他們就給。」

幾年前,曾有大學同學問小鵬「想做什麼職業」,「我說我要做一個職業旅行者。他說沒有這樣一個職業,你這是妄想,做夢。現在,我就是了。」

如今,小鵬能夠享受到的旅行待遇讓人不羨慕嫉妒恨都難。小鵬對此非常坦然:「我能夠獲得這些,是因為有之前這些年我自己旅行經歷的積累和鋪墊,否則,沒有人給我這些東西。而且,不可能所有東西都讓你得到。你得到很豐富的人生體驗,同時你必須要放棄另外很多。」

「當我在希臘小島看日落如血,當我在瑞士雪山俯瞰世界,當我仰視比利牛斯的山鷹,當我傾聽地中海的濤聲……這些時候,我都會強烈地想起你。那是一種巨大的孤獨,因為我愛的人,愛我的人,不在身邊。」2003年的時候,小鵬還曾經寫下:「擁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要是真能擁有這麼一所房子,我也就徹底斷了周遊世界的念想,從此埋刀葬劍,不走江湖!」但是終究,他還是因為無法給予「能看到未來的生活」,而再次獨自上路。

孤獨是自由的另一個名字。「有時候你在歐洲、東南亞那些地方坐船,坐兩天兩夜,沒有人跟你聊天,就你一個人。我就看書。」把小鵬的三本書挨個兒讀下來,會發現個中差距豈止千里。小鵬把這歸功於旅行途中的閱讀、感悟和成長。「一個人旅行,就會有很多獨處的時間。這些就是一個想事兒的時間。其實這些書所有的內容全是在旅行中想起來的。」

免於對死亡的恐懼 多走多看才不算白活

2003年7月,從馬賽開往日內瓦的國際特快列車上,小鵬遇到了一個法國老人。老人跟他講起年輕時一個人周遊世界的經歷種種,最後跟他說:「年輕人,人只活一次,有太多的地方你沒去過,太多的風景你沒見過。一定要多走走多看看,才不算白活。」

小鵬總是感念這些旅途中的經歷,「前兩天我還想,我像一個武俠小說裡那種少年,在修煉的過程中機緣巧合有人幫助,或者路上有一些奇遇,慢慢就變成了一個武功長進的俠客。」小鵬很能享受各種各樣旅行的狀態,包括被偷被騙、露宿街頭。「我覺得正是這些體驗讓我能跟別人不一樣,我應該感謝這些事情。」

2008年在寮國,他經歷了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個夜晚。「那是一個很世外桃源的村莊,沒電沒網路沒有手機信號。我住在當地人開的一個客棧裡面,沒想到客棧老闆娘偷了我三百美金、一百人民幣。我去質問的時候,那老闆拿了一把砍竹子的刀,對我說‘Kill you’(殺了你),還做砍脖子那種動作。我就傻了。因為如果他真的想弄死我的話,我就人間蒸發了。那個地方每天就一班船,沒有陸路交通,就船進船出,而且沒有任何通訊方式。當時我跟我媽說我在澳門,沒跟他們說我在那麼偏僻的一個村莊裡面。

那天晚上我住在另外一個客棧。當地那種客棧都是竹子搭的,也沒有什麼鎖,門把兒什麼的一踹就開。本來就是雨季,前兩天一直都很晴朗,惟一那天晚上烏雲密佈,下特別大的雨。東南亞那種雨都恐怖的大,我看不見,沒有星光月光,然後我聽不見,因為雨聲特別特別大。在完全漆黑幽閉的一種情況下,又擔心會有人闖進來。我就從院子裡找了一個竹子的板凳倚在那個門上,然後拿了一把掃帚,因為沒有任何別的鐵的東西。就這樣擔驚受怕過了一個夜晚。

第二天早晨我去吃早點,村子小都抬頭不見低頭見,那個老闆又用鐮刀威脅我,當時我突然就不怕了。我覺得他要是真想弄死我,昨天晚上他就有機會。他其實就是想嚇唬我,讓我趕快滾蛋。然後我就不害怕了。在另外一家客棧又多住了一星期。每天挺充實的,看書畫畫做瑜伽做禪修,和當地小孩下海捕魚、游泳。」

小鵬說那個晚上對他意義非凡,像是命裡注定有此一劫,「那個雨夜,讓我一下子豁然開朗,我覺得沒什麼大不了,這樣最危險的我都過來了,再有什麼困難也都會迎刃而解。人能參透生死很難,‘放下’更難。我覺得這可能會讓我更勇敢地旅行吧,去一些別人不敢去的地兒,過別人不敢嘗試的生活。」

在那個村莊裡度過的一個月,會是他下一本書的靈感,這次是小說《孟威村的雨季》。

「很多人的人生願望是賺夠錢,四五十歲退休,然後去旅行。可能很多人也會旅行完了寫博客、寫書。那我現在在幹什麼呢?人家退休以後才幹的事,我現在干了,能一直做不是挺好嗎?」

活在哪個年代都會有生存壓力。「要想辦法讓它為我所用。就像我這十年,如果沒有中國的發展,也不會有這麼多旅遊局把目光投向中國的市場。中國人獲得簽證也遠比以前容易。2009年我只需拿到申根簽證和俄羅斯簽證,就能完成70天坐火車從巴黎到北京穿越15 個國家的旅行。如果把時間回調到2004年,一到東歐就會寸步難行。我也是時代造就的。」

小鵬給學弟學妹們的建議是:「不妨把生存看成一個電子遊戲,過關一樣。在練級階段你必須得要有一個艱難的過程。哪一種人生都有意義。忠於自己內心的聲音,堅持下去,你會越來越強大。」



来源: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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