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真身的明祖陵地宮拱門和甬道。 (網路圖片)
江蘇大旱 宜興高淳盱眙出現特大乾旱
當下省內出現的旱情,從時間上看並非孤立的。昨日,記者從省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瞭解到,去年10月至今,江蘇出現少有的秋冬春三季連旱局面。據統計,今年1月以來,全省降雨嚴重偏少,特別是江淮之間、蘇南地區,降雨量為近60年來最小值,全省主要江河湖庫的水位,普遍比常年同期偏低,洪澤湖水面比去年秋天小近1/6。當下我省河湖水庫蓄水嚴重不足,面對下月初的水稻插秧用水高峰,省防指下發緊急通知,要求抓緊調水補充河湖庫水源,杜絕水源流失,嚴禁小水電站擅自發電,確保城鄉生產生活用水需求。
5月17日,武漢長江大橋橋墩下的水位線已「露底」。 (網路圖片)
據介紹,今年1月以來,全省降雨嚴重偏少,特別是江淮之間、蘇南地區,降雨量為近60年來最小值。今年泰州、南通、南京、鎮江、常州、無錫、蘇州降雨量為60年來最低值,全省氣象乾旱比較嚴重,宜興、高淳、溧水、盱眙等地。
實際上,自去年10月份以來,江蘇的旱情就沒有絕對中斷過,出現少有的秋冬春連旱的局面。江蘇擁有眾多河湖,但水源補充除了降雨,就是上游來水。今年省內降水大幅減少,而最依賴的母親河長江,受降雨偏少影響,干支流水量越來越少,大通流量出現2000年以來的最小值,即使沿江高潮水位,也比常年同期低1至 2.2米;太湖平均水位比常年同期低0.3米左右;淮河出現斷流,使得省內主要湖庫蓄水嚴重不足。
省防辦專家說,以淮河為界,我省淮河以南地區大都出現較嚴重的乾旱,江淮之間局部和蘇南大部分地區出現重度乾旱。與去年10月中旬的衛星遙感監測圖相比,現在全省大湖的水面都在縮小,其中,最大的洪澤湖水面從1543平方公里,縮小到目前的1215平方公里,減少約1/6;高郵湖也瘦身100多平方公里。
「大河無水小河干。」正因長江、太湖、淮河等主要河湖水量減少,得不到水源有效補充的南京石臼湖、秦淮河等河湖水位必然持續下降。
目前,我省各地抗旱用水形勢十分嚴峻。南京溧水、高淳、浦口都在全力抗旱,其中溧水還將啟用60年來未用的調水工程,即從秦淮新河經天生橋河調江水入石臼湖,力保養殖生產用水,最大限度減少農民損失。在高淳縣磚牆鎮水碧橋,省防指緊急抽調63臺抽水機,從水陽江向固城湖補水。
省防指有關負責人說,這次江蘇出現的旱情是10年來未曾遇到的,目前大中小水庫蓄水都不足,全省三湖一庫蓄水總量比往年同期少10億立方米,比正常蓄水位少23億立方米,可用水量只有22.6億立方米,是往年的68%。太湖水位跌至歷史最低。
據氣象預報,近期江蘇有效降雨不多,6月份降雨可能偏少兩成,而長江中上游依舊來水不足,淮河斷流短期也不可能改變。隨著水稻栽插季節的來臨,預計6月10 日左右,江蘇將出現用水的高峰。據測算,每畝水稻要用水100立方米,全省3000多萬畝水稻,用水量將十分可觀,屆時可能導致河道湖泊水位出現新一輪的下降。
拱門石磚上的明代硃砂。 (網路圖片)
南方大旱
1月1日至5月10日,中國長江中游地區降水持續偏少,湖北、湖南、江西三省的平均降水量較常年同期偏少一半以上,為近50年來同期最少。降水的持續偏少導致江河、湖泊及水庫水位異常偏低,南方部分地區發生了嚴重的旱情。
與 2010年同期的平均降水量相比,湖北偏少177.5毫米,湖南偏少262.1毫米,江西偏少538.5毫米,湖北、湖南的無降水日數為近50年以來同期最多。5月11日至17日,雖然中國南方地區出現了一次明顯降水天氣過程,但長江中游地區的降水量不足50毫米,仍較常年偏少3至8成。
據報,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消息顯示,4月份以來,黃淮大部降雨偏少2至5成,江淮和長江中下游大部偏少5成以上,江南大部和華南、西南大部偏少2至5成,河湖水位持續偏低,水利工程蓄水不斷減少,南方部分地區發生了嚴重的旱情。針對當前旱情,國家防總、水利部採取了一系列應對措施保春播和保人畜飲水工作。
記者昨還獲悉,浙江今年前四個月降水量為60年以來同期最少。受降雨偏少影響,目前該省部分地區,尤其是海島地區出現了旱情跡象。
明祖陵地宮拱門甬道重見天日
明祖陵位於盱眙縣洪澤湖的西岸,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高祖、曾祖、祖父的衣冠塚及其祖父的實際葬地。朱元璋一統天下以後,於洪武十九年(公元1386年)在此地建祖陵,追封並重葬其祖父朱初一、曾祖朱四九和高祖朱百六三代帝后,次年在陵前建享殿,永樂十一年(公元1413年)朱棣又建欞星門及圍牆。
公元1680年,黃河奪淮,明祖陵和泗州古城一起被埋葬於滔滔洪水。此後近300年,洪澤湖下有個大墓——一代皇陵留於世間的,只剩下這一句附近居民代代相傳的戲言。
連日來江淮一帶遭逢大旱,洪澤湖水位連續下降已近死水位。昨天中午一個電話驚醒正在小憩的記者,那急促的聲音屬於明祖陵管委會主任胡仁生。「露出來了,明祖陵地宮甬道和拱門露出來了,300年來第一次啊……」再無心聽老胡說些什麼,記者匆匆驅車,直奔明祖陵所在的江蘇盱眙。
水潭見底,地宮拱門甬道露真容
一個多小時後,採訪車駛入盱眙境內。這座此前數日名字總和旱情一起出現在電視報端的蘇北小城,仍如往日般安寧平和的街景市貌背後,必會是那隨大旱而來的憂慮焦急、劍拔弩張。正想著這些,車已在明祖陵景區大門前停下。
滿臉疲憊的胡仁生早等在那裡,顧不上寒暄便帶著一行人疾步趕到陵前。記者曾多次到過這裡,每每所見總是一汪潭水,水位低時會露出一些圓形石拱。記者也曾多次站在這汪和洪澤湖相連的潭水前,聽如老胡般的知情人,介紹那水下的種種。如9個大小不一的拱門分別象徵著朱元璋祖父、曾祖、高祖以及他們各自的后妃;如拱門前有甬道,拱下有漢白玉所砌橫樑;最令人心系神往的當然是那地宮,其中的隨葬之物、歷史留存和難以言說的神秘。
而昨天,當記者再次駐足潭邊,潭底竟能一覽無遺。9個拱門、拱下的橫樑和甬道頂端盡數露出了真容。即便它們的大部分還深埋在潭底淤泥下,但僅一個輪廓、一方格局,已能讓觀者倍感震撼。記者幾乎是縱躍著落到了那漢白玉橫樑之上,其實如果不是老胡介紹,根本看不出梁的質地,歲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數不清的斑駁印跡,甚至與兩端的石磚都難辨彼此。有工作人員用小鏟仔細地除去磚外淤泥青苔,竟露出一抹驚心的紅,「那是明朝時的硃砂,顏色能千年不褪,確是神奇。」老胡在一旁說。
俯身從拱門向內看去,裡面也有積水,據說水下更有深不可測的淤泥,也因而數百年來擋住了所有盜墓者和考古者的腳步。再往裡看,有的門內黑不可見。按照老胡的說法,那一片漆黑裡、磚牆之後、水淤之下,便是神秘的明祖陵地宮。一水之隔、數步之遙,站在這據說已是300多年來世人與眼前皇陵距離最近的所在,記者眾人心有不甘地探了又探、看了又看,盡都唏噓。
有附近居民從拱門裡打水留念
採訪間,不停地聽老胡重複那句 「300多年來第一次」,這個從小對明祖陵心懷神往,後來主動從旅遊局副局長位子上申請調往景區管委會的44歲漢子,從致電記者開始,便一直保持著亢奮。「600多年的歷史遺蹟,300多年的水下皇陵之謎啊。」因愛成痴,矢志研究明祖陵的老胡說,當他的腳落在甬道,視線穿過拱門,他覺得自己離那個驚心動魄的謎底近了一大步。
同樣激動的還有周圍居民,63歲的村民朱學澤便是其中一位。「從小就在這裡玩。」老朱記得關於明祖陵所發生的一切,他看到過當年因水位降低而露出的石像;偷偷躲在草垛子裡看過專家們來這裡考察;重建墓園包括景區開工,他曾作為工匠扛石挖泥;甚至,他今日的官方身份還可以算是景區僱請的守陵人。
而其實,朱學澤的祖上確是標準的明祖陵「守陵人」,據說當年朱元璋修祖陵時,給這方圓幾十里內的村民都賜姓朱,世代守陵。直到現在,明祖陵景區附近3萬多居民裡,仍有近八成姓朱。對朱學澤們來說,雖然守陵早已不是家族使命,但生於斯長於斯,早與這水下皇陵結下了深厚的感情。「這一帶的小孩子,都是從小在這裡玩到大。」即便後來成了景區,有了高牆相阻,對村民們來說,說起明祖陵,說起這一灣曾是「一條小河 」的水潭,仍是如「村頭一棵老樹,屋後一口老井」般親切熟絡。
儘管如此,朱學澤他們仍從未見過這次因乾旱重現的地宮拱門和甬道。甚至在村民們的傳說中,「水底下有神靈保護,保護著老皇陵不被人發現打擾。
但古陵即現,好奇終究戰勝了敬畏,老朱說他乘著下潭幹活的當口,不但多次把頭探進拱門一看究竟,還好好在那些石磚橫樑上摸了又摸。「黑乎乎的啥都看不到,一摸一手泥,滑不溜秋。」老朱憨憨地笑,卻從屁股旁邊摸出一瓶水,顏色頗有些黃濁。「這是從拱門裡打的,冰冰涼,留在家裡做個紀念。」其實記者也曾下手探過拱門裡那些數百年留存的地下水,與門外那終年不冰的潭水相比,確是觸手極寒,一門之隔有如此差別,堪稱神奇。
為保護陵墓,將連夜調水淹沒
「既然都露出這麼多了,何不索性讓它露出廬山真面目?」記者對老胡笑言。老胡告訴記者,其實這麼多年來,地方政府也曾想過上報國家申請挖掘,但考慮到文物出土後的保護問題,一經開挖,毀去的不僅是附近百姓口中的祖宗陵脈,更可能是關於皇陵修建、風水建築的一段寶貴歷史。「最終還是決定就地保護,把明祖陵完整地留給子孫後代。」基於同樣的考慮,前天當老胡看到潭中水位急降,拱門和甬道相繼露出時,除了震撼,他更感憂心忡忡。「按照專家的說法,這裡面的文物包括詔書、衣飾和各類殉葬品,價值之大難以估量,如果因水位下降使得墓門大開,危險係數將成倍增大。更不用說一旦暴露在空氣中,那些歷史遺存必定會遭受損壞。」老胡說。
思前想後,便商定下了引水再淹的計畫。「也就是等你們來看上一眼,下午5點我們就要開始往潭裡灌水了。」老胡說,幾輛水車早已調集完畢,水也從淮河中取出加滿,而到記者發稿時,那剛剛到這世間呼出300年的濁氣,與旭日清風短暫相會的地宮拱門、甬道,又將重歸水下,再享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