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門母親丁子霖
六四二十二週年臨近之際,六四難屬群體─天安門母親5月31日發表公開信,悼念亡靈的同時,披露:自今年二月以來,北京公安部門首次與某位難屬接觸,私下溝通。但既不談「公布真相」,也不談「司法追究」,只詢問要給多少錢。天安門母親團體在公開信裡,對政府當局22年來首次打破沉默表示歡迎,但是認為不能接受目前這種個別接觸、私下了結的做法。天安門母親團體發起人、前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副教授丁子霖通過電話向我們闡述了難屬團體協商之後達成的立場。
天安門難屬群體的三項基本訴求
丁子霖:我們從95年開始就要求和政府對話,提出三項訴求:要求政府當局公布六٠四真相,向每個受難者家屬就死者做個案交待;第二,要求依法賠償;第三,依法進行司法追究。簡單說,就是六個字:「真相、賠償、問責」。
我們(這位)難屬當然堅持這三項要求,不可分割。來人就說:真相,這麼多年了,不好辦,當年很亂;追究呢,也不好辦,現在有的人死了,有的人還活著─當然是指李鵬吧,我想。(來人)就跟我們的難友講:你看多少錢。
到底他們有沒有用「賠償」兩個字,我現在不太清楚。讓她回憶,她也模模糊糊,就是多少錢合適解決(六四問題)。
那當然,我們不能接受這種談的方案。
今年中國國內人權狀況倒退到六٠四以來最惡劣的的狀況,尤其是茉莉花革命以後,簡直就是全面封殺,重判劉曉波,現在又秘密關押艾未未,各種聲音都被封殺了。這種情況之下,怎麼2月20日開始,幾乎每個月一次找我們這家難友,盯著她不放來談。而且,孤立的談要多少錢合適。還不讓她和我見面。
六٠四問題不是車禍,不能個別解決
丁子霖:我們經過商量,覺得:我們迴避不得,必須正面回應。
我們的態度是:對話的大門始終是敞開的,但是,我們必須正告政府當局,第一:派人來談,可以,需要是政府相關部門,有正式授權來談。絕不能讓十幾年、二十多年監控我們的公安人員,和我們這些被監控人員來談。這本身就不對等,本身就缺乏誠意。第二:談,就要堂堂正正、公開地談,擺在桌面上,跟難屬群體談,不要私下勾通。第三:談,應該有廣泛性,不能盯著一家難屬:想幹什麼?我們那麼多家難屬呢!要談,可以選擇談,可以和我們群體談─我們有對話小組。可以多找些難屬談,廣泛聽取意見。不能暗箱操作。六٠四問題不是某項車禍,不能這樣個別解決。
法廣:假設有這種可能:他們接受與天安門母親以團體的形式對話,但是,只談賠償問題,你們會接受嗎?
丁子霖:這個問題現在並沒有擺到現實面前,我不能回答你。我們難友要商量。但是,我可以談我個人的看法:我想,這個問題不太現實。為什麼呢?賠償,因何要賠償?是車禍撞死人賠償,還是開槍打死人賠償?
當然,對方(公安)也很狡猾。他就說多少錢合適,他也不用這個詞(賠償)。
金錢和壓力不會摧垮和化掉天安門母親團體
法廣:二十二年來,六٠四始終是官方媒體禁談的話題。您覺得六٠四這個話題在中國人的記憶裡是不是已經淡漠了?
丁子霖:沒有。所以,我們祭文裡的第一部分內容是獻給我們親人亡靈的。我們首先要告訴他們:二十二年了,時間不短了,但是,儘管八٠九、六٠四這些詞眼都被當局屏蔽、淡化,但是,中國人沒有忘記,尤其是北京人沒有忘記,香港那麼遠,香港同胞也沒有忘記,海外的很多同胞─不管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都沒有忘記。我們要告訴他們:人們永遠記住他們。再有,我們也要告訴他們我們的態度:我們始終認為,中國的八٠九是一場偉大的愛國民主運動。不管世道如何多變,不管中共當局怎麼打壓,我們認為它偉大就偉大在於它是和平的請願,和平的示威,和平地表述自己的意願。我們認為,我們的親人是為民主死的,為自由死的。他們為我們中華民族、為世界的進步事業獻出寶貴的生命。儘管我們被打壓,但是,我們始終以他們為自豪。
他們(中共)想用錢來化解我們天安門母親,來抹殺六٠四大屠殺的罪孽,是做不到的。
丁子霖女士表示:「天安門母親這個苦難的群體是在我們親人的鮮血、屍體堆上站立起來的,我們的群體是我們親人的鮮血和難友們的淚水凝聚在一起的。我們已經過了二十二年了,最最艱難的時候我們都熬過來了。親人突然離去是我們最最難熬的時候,我們都熬過來了。我們一塊兒相互扶持,走到今天。既然站起來了,我們就不可能趴下。不是金錢,不是壓力能把天安門母親摧垮、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