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以脆弱至極的人心,揹負那麼沈重的夢想啊!」毗曇失敗了,功敗垂成,沒能娶了德曼,也沒能搶了神國。脆弱的心就像花瓣上搖曳的露珠,風輕輕一吹,跌落下來便碎成一地悲傷。
《善德女王》是首播收視率超過《大長今》的一部韓國月火劇,不僅情節一波三折,扣人心弦,而且對劇中人物的內心解讀也極為深刻到位,男主角之一的「毗曇」,他的深情賺足了觀眾的眼淚。
不同於庚信的愚直忠誠,深明大義,他像個大男孩般天真狡黠,內心渴望愛又深懷不安,他給德曼送花,對著她頑皮的笑,在她恐懼時為她握住顫抖的手,看到她和庚信心照不宣,他會失落難過。他聽從了母親美室的話:「愛,就是不遺餘力的掠奪」,所以在德曼登上王位的那一刻,眾臣朝拜,庚信想的是:「陛下,我會毫不吝嗇地奉獻我的一切」,而毗曇想的竟是「陛下,我會毫不猶豫地奪回我的一切!」
山高萬仞,無慾則剛,庚信把德曼當成自己的王,為幫她完成大業無私奉獻了自己的所有,卻不求回報,所以他的內心磊落剛直;而毗曇則把德曼當作心愛的女人,為了得到她不惜一切代價,卻因為心有所求而變的脆弱不安。「與神國沒有任何關聯的我來說,若陛下不在此世間,連神國都已無意義的我,權利也好,朝政也好,一切有什麼意義?」他主動簽下女王死後他退出一切朝政的密約。女王最終也隨她所願,宣布了與他舉行國婚,如果事情到此結束,那麼他就成功了,從此會結束那些辛酸的過往,也許會真的幸福的走完人生。
然而脆弱不安的內心是秋天的樹葉,剛剛還依偎在樹的臂彎,眨眼間一陣並不強烈的風吹過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他輕信了女王要刺殺他的騙局,流淚、心痛、顫抖、憤怒,他終於被美室的殘留勢力拉下水走上了叛變的不歸路。
他是一個很無辜的角色,歷史的安排就這樣一幕一幕的過場,從這個人物的一出生,便開始造就他完成最後一齣戲所需的一切,思想、性格、品質特點等等,因而說,常人難逃宿命的安排。毗曇的成長就是這樣一個不斷被拋棄、被冷落的過程。他出生後被美室作為無用之物丟棄了,師父文弩帶著他周遊四方,本想寄予他統一三韓的偉大夢想,卻最終疏遠了他。只因為小時候他為了保護師父的「三韓地勢圖」毒死了幾十人,也許是因為他的骨子裡流著和美室一樣的血的緣故,殺了人卻沒有憐憫之意,文弩驚鄂了,他不知道這一切可以通過有效的教育來改變,而是從此提防毗曇,疏遠他。有一個鏡頭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睡夢中毗曇的小手想要握住師父的手,文弩把手抽回,一次,兩次,三次……毗曇睜開懵懂的眼睛,小小的心靈裡充滿了失落、恐懼和不安。
按照馬斯洛的需要層次理論,除最底層的生理需求之外,便是安全需求和歸屬與愛的需求。那麼渴望愛、尋求安全感,想要被認可便成為毗曇最初始的源動力。這一點,在他師父生命的最後一刻才明白。文弩與毗曇在爭奪三韓地勢圖的較量時中了廉宗的暗箭,毗曇迅速背起文弩下山尋求救治,「怎麼沒想到拿著書?而是背著我跑?」文弩這才悔悟,毗曇想佔有那些書,只是為得到師父的認可。「作為師父,我很是不足,沒有鼓勵你的成長,沒能及時糾正你,只是想馴服你,到了最後,才看透了你的心,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而德曼從一開始就具備了這樣的魅力,對任何人都本著理性、仁愛、包容的原則。別人說毗曇玩世不恭,她說他很有自信;別人說他毫無慈悲心,她說他很勇敢,別人說他很卑鄙,她卻說他智慧過人。即使她知道了毗曇和美室的關係後,非但沒有疏遠他,而是像慈母安慰受傷的孩子那樣輕擁他入懷:「一定很累吧,心一定很累吧!」毗曇從德曼這裡得到重生,他曾對美室說過:「我就是一鴨子,小鴨子破殼而出時,誰最先給其溫暖,他就會誓死效忠誰。」他把擁有德曼作為他終極的目標,到最後他還在想:「如果你(德曼)只愛神國一個,那就讓我變成神國!」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是這麼脆弱啊!」德曼發出這樣的嘆息。當毗曇明白那一切的真相後,悔恨交加,卻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他竭盡全力朝著德曼所在的方向拚殺著,不顧身受數劍,「離德曼還有七十步……離德曼還有三十步……離德曼還有十步……」而這十步,卻成為了他和德曼之間永遠跨越不了的距離。他揹負著叛逆的罪名倒在庚信的劍下。
脆弱的心終究承擔不了夢想的重量,毗曇,就像夢裡的一段詩話,留給人幾許期盼,幾多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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