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德縣遠通中學大門,附小現在與中學在一起。
10歲的小媛(化名)柔弱文靜,看人總是怯怯的。
對於兩年前宿舍內那幾個可怕的晚上,她似乎有意迴避,「記不得當時的情況了,那幾個打我的同學名字記不住了。」對於現在的學習和生活,小媛說:「好著呢,有朋友,老師也好,很喜歡。」
但那幾名女同學給她留下的六級傷殘,卻無法迴避。
8歲女童宿舍噩夢
繩子、梳子、床刷……遍體鱗傷
兩年前,小媛在綏德縣遠通中學附屬小學就讀二年級,這是所民辦全日制寄宿小學,全封閉式管理:每兩週由家長在班主任處簽字後才能將學生帶回家,上學期間學生由學校全權負責,但不幸還是在熄燈後悄悄發生了。
綏德縣人民法院的一審判決書,記錄了小媛不願回憶的那幾晚。
2009年7月3日晚上,小學宿舍熄燈後,同宿舍的與小媛年齡相彷的4位同學將8歲的小媛叫起來,用尼龍繩、梳子、塑料床刷在其背部、臀部及全身一陣亂打,致其渾身青紫。
7月4日晚9點熄燈後,那4名女同學又揪著小媛的頭髮,把她拉起來,強迫她蹲馬步,拳打腳踢後,又用塑料床刷一頓「招呼」。
5日晚還是熄燈後,小媛再次被揪著頭髮拉到別的同學床上,床刷木柄一陣亂打。小媛掙脫控制跳下床朝門口跑,但門栓插著,沒能逃出去的她,又被拉回床上一陣亂打。後來,小媛的內褲被強行脫下,4個女孩捂嘴的捂嘴,按手腳的按手腳,竟然用床刷木柄捅其下體,見有血流出才罷手。
後來保育老師查床時發現小媛受傷,將其送往醫院救治,醫院診斷為:陰道損傷,直腸損傷,腰部軟組織損傷。後因病情嚴重,先後到西京醫院、西安兒童醫院、解放軍總醫院住院治療,共花醫療費、住院費等2萬餘元。
經陝西公證司法鑑定中心鑑定,小媛為六級傷殘。
找到打人女孩家
有的單親有的傷殘,境況都不好
孩子出事時,小媛的父親還在西安忙著大棚菜生意,母親患病在家,而家距離學校也很遠。「孩子當時情況非常糟糕,每次大小便後都要在藥水裡坐浴,防止感染,學也沒法上了。醫生建議等成年後還得二次手術,到時候還不知道得花多少錢。」小媛的家人將學校告上了法院,要求學校賠償26萬餘元。經綏德縣人民法院一審裁定,遠通附小賠償醫藥費等共計6萬餘元。小媛的父親說,學校事後只給了部分醫藥費就不管了,讓他們找打人的那幾個女孩家人賠償。
可是事發後第二天,學校就放假了,那幾個女孩再沒來上學,轉到別的學校去了,班主任也辭職了,保育員也不幹了,當時的校長也再沒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那幾個女孩的家人,才發現,他們有的是殘疾人,有的是單親家庭,生活境況不好,根本就沒法賠償。
都是八九歲女孩,當時上小學二年級,還都是懵懵懂懂的孩子,究竟有什麼矛盾呢?父親問了多次,小媛也說不清楚,只說「不知道」,她覺得和她們沒啥矛盾。據瞭解,當時宿舍內共住著十幾個孩子。
問小媛剛被打時為啥不報告老師?她說,那幾個女孩威脅她,「要是報告,就打死她」。
遠通附小校長孟春霞表示,這幾個動手的女孩家庭都相對比較特殊,孩子從小沒有得到良好的引導和教育,加上社會資訊比較發達,不排除孩子盲目模仿學壞。
學校拒不付餘款
不往賬戶存1分錢
小媛的律師王祿錦說,一審判決後,家屬提出上訴。去年11月10日,榆林市中院作出二審判決,由遠通附小承擔受害人小媛醫療費、後續治療費、精神撫慰金等共計11.6萬餘元。
但是,判決生效後,在原告多次催要下學校支付了1萬多元,餘款遲遲未能兌現。
今年8月1日,萬般無奈下,小媛的父親申請綏德法院強制執行。執行法官及時研究方案做工作,但被執行人拒不配合。執行法官凍結其賬戶,可被執行人故意不往賬戶存一分錢,使執行一度無法進行。
為使案件取得突破,執行法官轉變思路,執行局長和執行人員多次去被執行人主管部門即綏德縣教育局,和教育局領導進行座談,說明案件的嚴重性,以及不執行將會給社會帶來怎樣的後果。最後終於在綏德縣教育局的協調下,學校將款打至綏德法院銀行賬戶上,使案件執結。
9月19日,綏德法院執行法官將餘款9萬餘元送到受害人父親手中。
事件過去兩年了,「孩子現在好多了,臉上有笑容了,也懂事,經常還幫大人做家務。」小媛的爸爸說,過去的就過去吧,只要孩子以後沒事就好。
叩問教育之殤
‘我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為什麼八九歲的女孩子會這麼殘忍,他們的動機是什麼?連續幾晚被打,全封閉的學校管理方面有沒有問題?
記者問了家長、當事人、學校,均沒有確切的答案。昨日,遠通附小的校長孟春霞說,她在這所學校呆了十幾年,可以說是為數不多的元老之一,「學校的老師流動非常快,學生流失也比較頻繁,我當時是六年級三班的班主任,這件事的確很意外,不敢相信,我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從孟校長口中記者得知,當時一個宿舍十幾個娃娃,晚上熄燈後保育員還定期查房。
昨日,記者試圖聯繫這所私立學校的董事長謝才,但電話一直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