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宋毅這樣的知識份子在國內的比例佔大多數,他們不屈從於中共,但也不敢得罪中共,採取一種玩世不恭的人生哲學,把精力花在提高教學質量上,也就是被中共污蔑為只專不紅的白專道路。事實證明此路不通,中共決不允許世外桃源,中共洗腦的標準是:不革命就是反革命,要麼幫助中共咬人,要麼被別人吞噬,沒有中間道路。中共通過反對胡風反革命集團、反右鬥爭兩次運動,主要目的就是打擊影響力最大的知識界,消滅有脊樑骨的知識份子,造成萬馬齊喑的政治局面。這兩次運動造成的後果,是空前絕後的,把中國最有發言權的聰明人一網打盡,再也不可能出現象司馬遷、魯迅這樣的人。把中華民族禮儀之邦的精英改造成了不敢說真話,仰中共之鼻息,看中共臉色行事成了文人陞官發財、代替科舉仕途的捷徑,為中共實施專制獨裁,一黨獨大掃除了障礙。雖然兩次運動都進行了平反,但是都留有尾巴,尤其是作為「人民內部矛盾」的反右運動,羅隆基等96名資深右派終身不得平反。
1961年初中畢業我被分配到閘北區飲食公司當廚師,像我這樣沒有政治背景,又疾惡如讎,不願附炎趨勢的草民,只想有一碗太平飯吃吃就行了,我看不起那些動嘴不動手的黨政工作者,我本來是不可能上賊船的。
面上的小四清運動即將開始前,閘北區區委第三書記,曾經參加萬里長征的女共產黨員魯英來我店蹲點,她平易近人,不端高幹架子,很快我們之間有了共同語言,當她得知我政治上一無所有時,對圍在周圍的幹部說「這樣的青年沒有入團,還有誰能入團?」閘北區飲食公司黨總支、團總支如奉聖旨,督促下屬五和樓黨支部、團支部找我談話,希望我馬上寫入團申請書,我不想加入政治,所以對他們不置可否,他們加強談話攻勢,甚至在上班時,叫別人頂替我工作,或者下班後不讓我回家進行談話,最後我推脫不會寫,團支部書記屠善初、支部委員卜玉女馬上表示:不會寫可以叫人代寫,你只要簽個名。我為了結束糾纏,敷衍地答應了,從我簽字到入團宣誓,只有短短的不到三個月。這種領導督辦與現在的領導督辦可謂天壤之別,從此我就上了賊船。
入團後不久我被脫產參加小四清工作組,組長是黨總支書記嚴茂林,副組長是團總支書記朱煥咸,朱煥咸與我談話交心時提問:你們廚師平時嘗味道,吃不吃東西?我回答基本上是不嘗味道,有時忘了是否放過鹽也只沾點滷水嚐嚐。
我們五和樓支部是行業中出了名的不沾油水的飯店,不僅沒有在店裡辦伙食,而且是三家(五和樓、紅星、康樂)飯店另覓地方辦食堂,經辦人員又從中揩油糧食、菜金。我們康樂清真飯店平時的氛圍,都看不起那些偷吃者,除非是新學者即學徒工。誰都不會偷吃,但是朱煥咸變換著手法追問「一次都沒有嘗過?」,我回答「有時吃不准火候,尤其是牛肉,吃不準時可能偶爾會嚐嚐」。朱煥咸按照這條「口供」反覆追查、反覆運作,反覆糾纏不久,我便成了每年吃掉一頭牛的多吃多佔的典型,並被迫在全公司範圍內亮相作報告,其實不論是運作者、作報告者、聽被告者心裏都明白是子虛烏有,正如畝產10萬斤的謊言每個農民都知道不可能,但中共為了政治需要,什麼彌天大謊都敢造。
經過違心地作典型被告過了關,我成了支部重點培養的對象,好幾個黨員私下對我說「支部準備發展你,你要經得起考驗」。
本來一條平坦的路已經鋪開,我只要按照黨的要求,聽黨話、跟黨走,黨叫幹啥就幹啥,會在這條賊船上一直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