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即將到來,媽媽和親屬們又開始為掃墓忙碌,且還能享有一天的假期,以祭奠先祖並傳承中華傳統與文化,很令人羨慕。
美國沒有清明節,也沒有我們為故去的親人「十月一送寒衣」的鬼節。雖說這裡也有被稱為「鬼」節的節日,但那是萬聖節,是一個打著鬼的名義而狂歡的日子,和我們寄託哀思、憑弔先人的悲哀氣氛不一樣。
而老美們對故人的敬畏、憑弔與表達哀思的方式的確和我們不一樣。墓地,對我們這個民族來說似乎永遠是忌諱的地方,除了家裡死了人要埋葬,或者到了清明節要祭奠逝者時,墓地才會有人氣,才會熱鬧起來。平日裡,墓地很少見人影,也很少見誰會到墓地去悠閑,更不要提和墓地做鄰居,或者每天的生活與墓地分不開。
但美國卻不一樣,似乎墓地是活人與死人共同生活的地方,也是逝者每天都會被孩子們的歡聲笑語而陪伴的地方。初到美國時,住在新澤西,驀然發現那裡有很多墓地就夾雜在百姓所住的居所之中,在一排排洋房別墅之間,總是能見到排排墓碑,這些墓地或者與民眾住宅相鄰,或者就在學校的操場外,或者就正對著餐館大門,或者與加油站做鄰居。
但老美們照樣吃喝玩樂,似乎並不顧及與自己僅一牆之隔的墓地所在。我大感不惑,而朋友卻告訴我,凡是靠在墓地邊的房子價格賣得更高,因為據說那裡離著天堂更近。我咋舌,即使那裡就是天堂,我也不會讓自己生活在墓地旁邊。
但不久前看到的一幕更讓我目瞪口呆,不知道躺在墳墓內外的人啥能這樣相處。因工作關係,我總是駕車經過布魯克林的青木公墓(Green-Wood Cemetery),無論春夏秋冬總能看到這裡有人們為故去的親人獻上的鮮花。後來查閱資料知道它是世界十大知名的墓地,於是前去探尋。但春天裡的一幕卻著實嚇了我一跳,這裡的大活人竟然躺在死人的墓穴外晒太陽。
美國人著實太愛晒太陽,只要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人躺倒而沐浴,但躺在一堆墓穴之中晒太陽,倒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只見這位女子氣定神閑地躺在一堆墓穴前的長椅上,臉迎著陽光,手機放在草地上。我懷疑自己看錯了,想想該不是某個故人還魂了吧?誰知,在我經過時,對方還擔心我是「強盜」掠去手機,警備心十足地將地上的手機撿起來,再換個姿勢,繼續晒太陽。
我愕然。再看看周邊的那些墓地,有的十分古老,有的年久失修幾乎要坍塌,還有很多新的墳塚,想必是剛剛入土的逝者,但這女子竟然全然不顧,躺在那裡怡然自得。再後來,走到青木公墓的門口時,又發現住在附近的居民竟然將這裡當成了自家的花園,或推著孩子,或結伴而行,進入墓園裡或散步玩耍,或閑逛悠哉,或在墓地裡席地而坐。這再次讓我愕然。而住在墓園附近的一位朋友竟然對我說,她每天總帶著孩子到這裡玩,有時還在墓地裡玩捉迷藏。我的媽呀,在墓地裡玩捉迷藏?要是玩的過程中摘下遮眼的手絹,發現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站在自己眼前,而不是自己要找的一起玩捉迷藏的女兒或爹娘,那豈不是要嚇死?不對,這或許就是未來某部科幻片裡的鏡頭,眨眼間躺在另一個世界裡的人全活了。
經歷這種種之後我時常迷惑,究竟是我們延續千年的、在專門的日子祭奠先人更充滿親情與人性,還是他們這種時時刻刻就生活在墓地左右或之中的大「無畏」舉動更自然?無論如何,受中華傳統與文化熏陶的我,咋都不敢想像自己躺在墓地裡晒太陽的情景,更不敢想像在墓地裡玩捉迷藏了。
在墓地裡晒太陽的女子。
青木公墓裡古老的墓穴。
家族墓。大大小小,象徵著一家人的根源關係。
墓園裡還有很多名人之墓。
墓園裡設有大門敞開的教堂,供人隨時進入休息與祈禱。
教堂十分簡約,但卻很古老。
擁有170多年歷史的青木公墓
鮮花是這裡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