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悟」一詞,在中國也是用爛,並不是說人口眾多,容易磨損,而是眾口一詞,指向非指。有皇帝時,只需「詔曰」,你得遵從,否則滿門抄斬;有了「先進」的黨,「進步」了,你得有覺悟,打倒儲安平、彭德懷、劉少奇,你得有覺悟,搞大躍進,搞文革,整學生,整煉功者,你還得有「覺悟」。
就在平時,你還得被批沒覺悟:
江蘇鎮江新區丁崗鎮一中心小學,多名教師因沒有配合當地部門做好家屬的拆遷工作,被學校強制停課停薪,被校長和各級領導批評「覺悟不高,沒有師德」。
新蔡縣陳店鄉衛生院,一次性輸液管和針頭之類的醫療垃圾亂丟亂扔,遭群眾舉報,院長稱:「面對的是沒素質,沒覺悟的老百姓 ,工作中有錯可以原諒。」
我們天天被覺悟,在網友眼中我們得到了什麼:「早起,買根地溝油油條,切個蘇丹紅咸蛋,來杯摻了三聚氰胺的牛奶。中午,瘦肉精豬肉炒農藥韭菜,再來份人造雞蛋鹵注膠牛肉,泡壺香精茶葉;下班,買條避孕藥魚,開瓶甲醇勾兌酒,吃個硫磺饅頭,就幾口;晚上,買瓶含氯的可樂,難受了就吃幾粒‘皮革膠囊’,發現自己居然還神奇活著,恭喜你,你是中國人。」
我終於覺悟了。我明白黨和領導要把大家培養成百毒不侵、武功蓋世的歐陽鋒,只是國旗也需要改,由藍鳳凰團隊擔綱設計。
天天說覺悟,有多少人知道「覺悟」一詞借自佛教。你用著他的詞,欺負他的人,起碼是不仁不厚。
要談覺悟首先要談「破執」,我等凡夫,開門菸酒肉,閉門雲雨床,不知有多少慾望、概念固執不破,執則迷,迷則不悟,說白了就是執迷不悟。現實點說:國家、主義、黨、政府的概念在不少人眼中是「神聖」的,最起碼在毛左、五毛眼中是「神聖」的,說不得,說了,輕者刪帖,重者封號,再重些坐牢。
列寧說:「國家是一個階級壓迫另一個階級的機器,是使一切被支配的階級受一個階級控制的機器。」
1933年《蒙特維多國家權利義務公約》定性主權國家:(1) 永久的人口,(2)固定的領土,(3) 有效的政府,(4)以及與他國交往的能力。
多元論學者羅伯特•達爾(Robert A. Dahl)認為國家既不是一個爭奪利益的競技場,也不是某些利益集團的代表機構。權力在社會的架構裡進行競爭,而國家政策則是週期性談判所製造的結果。
人人都可以給國家下定義,也都有自己的國家概念。用我的肉眼看:講道理,自由言說,平等的人們組成的聯合體就是國家。今天的中國,主義、政府都是一黨的專利,其實就是黨國。絕大多數「不覺悟」的我們承擔災難,少數「覺悟」的人們享受利益,而且不能反對,反對者死。如果你認為我說的不對,就看左派掌門、蘇聯紅軍的締造者列昂托洛茨基咋說:「在政府﹝黨﹞是獨一無二的僱主的國家裡,反抗意味著被漸漸地餓死。‘不勞動者不得食’的原則被‘不服從者不得食’的新原則取代了。」現狀是:不厚道做了政治局委員,陳光誠躲貓貓去了。一個盲人,在自己的國土被自己「覺悟」的公民,非法看管,你除了說偉大,真找不到別的詞。不過,平心而論,這個黨國比朝鮮「先進」,朝鮮是金家的黨國,這個是串親戚的黨國。沒鞋的可以從沒腿的找到幸福感。
直到現在,很多人對唱紅打黑抱同情態度。唱紅可不可以,可以,你自己唱,組織幾個好友吼幾嗓子,都沒問題。但企業、政府沒完沒了的唱,誰生產誰服務?而且服裝、場地、道具都是需要大把花錢的,黑洞誰買單?更主要一點,許多紅歌宣揚極端暴力,矛頭指向有產者。今天的社會,很多人仇恨官商勾結暴富的有產者,我也恨,但是不能一杓燴,靠自己能力富裕起來的人是不是我們跟隨的目標呢?打黑本來是法制社會公安、司法的日常工作,但你搞運動式打黑,哪有那麼多黑可打,沒黑咋辦?黑打,搶劫財富,毀滅經濟,甚至連律師都不放過,踐踏法律。沒有法律,人人都赤裸,隨時準備挨刀。
所以,對今天的中國人來說,可能有一千種死法,但不要死於概念是唯一的活法。這一點很難,從小到大,黨的喇叭天天在你耳邊鳴響,你擁有的概念,永遠是偉大、光榮、正確。你想擺脫,可不像加入過紅領巾那麼容易,長大了自然就退了。需要每個人努力尋找真相、傳播真相,讓真相一傳十十傳百,當真相在大腦中匯聚的時候,僵死的概念自然就無形了。在這裡我特別想對毛左、五毛說一句:你們天天罵別人漢奸,你總不反對真相吧,懇請你們,再看帖子時,滑鼠抬高一寸,否則,漢奸的帽子最終落在誰的頭上,應該是沒有懸念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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