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個大信封扔到了我的辦公桌上，我抬頭一看，L小姐頭一昂，眼神一絲不屑，從我眼前轉身走開。「見了鬼了，憑什麼這麼給我郵件?」我心裏嘀咕著，沒有發作。
自打我被前年的教育局裁人風暴刮到了中國新移民最心儀的位於溫哥華西區的這所中學，我就碰上鬼了。頭一天去報到，就見到以前照面認識的一個文員L小姐，頓時覺得好親切，立馬熱情招呼，一臉歡喜。因為這所學校的辦公室因其難搞的頭頭和職員而名聲在外，誰都不願來此工作，我也一樣，要不是喜歡這個工作所給予的一年三次春寒暑假，我打馬干回本行的心都有，畢竟年紀漸老，不想做辛苦費神的工作了。所以硬著頭皮來了。一見她，可以想見多高興，總算有個熟悉的「工友」了。結果她卻不冷不熱的回應，實讓我摸不著頭腦。怎麼變臉了?以前不是這個德性啊!
L小姐真的是小姐，雖然是個老小姐。來自香港。人生4張有餘，沒有成過家，還跟媽咪一起住。個頭奇矮，面貌不說了，頭髮渾欲不勝簪。走路像海獅。我怎麼也想不通她為什麼這樣對待我。後來的一段時間，我簡直成了一個受氣婆子。她從來不理睬我每天早上的笑臉問候。雖然她對教師和校長主任的態度都有諂媚之嫌，可是轉過臉來對我卻一副惡地主婆相。她會當著學生的面跟我惡語相向，好幾次弄得學生們面面相覷，不知所然。我因為不想在學生面前跟她對峙，影響極壞，所以就採取了容忍的態度。這不但沒有讓事態緩和，反而她還越發變本加厲了。一句話，我被人欺凌上了，還是咱自己的同胞，不過原是從香港來的。看她時時表現出我工作的不行，她的熟練，我在擔心我會不會因此過不了試用期。
其實，會計也是我以前在總部工作時見過的(我不願在教育局總部，喜歡跟學生近一點的工作)。她一見我就說我記得你，還挺熱情。結果沒幾天，我看她也不大搭理我了。她跟L小姐天天好得像姐妹似的。我知道是那位L小姐的傑作。我新來乍到，感到非常孤獨。好在我的承受能力很強，不會讓這些擾亂我的情緒。直到一段時間以後，待到我的「優良品質」被同事們瞭解後，他們對該小姐的看法完全改變了。他們安慰我說，「她就是嫉妒，因為她認為你的英語沒有她好，而你拿到這個職位了。」「她好虛假，主任不在，她就對家長態度好差。」∼∼∼∼就因為這個，我怎麼覺得她就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真不明白是為什麼∼
最搞笑的是有一次，她鬧得太厲害，主任召集辦公室人員開會。主任指出她對我的態度。她開始不承認，主任說，yes，you did. Yes you did (這點，西方文化還是比較健康)。 會計從旁佐證，具體點出她的所作所為。主任直接問她這是為什麼(因為大家都想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而我竊以為這是因為我是大陸「妹」的緣故)。她臉朝上，看著天花板，翻著眼睛說 「I don't know.」 真是搞笑。大家看看我，哭笑不得。我說，我不在乎你喜歡不喜歡我，可是你工作時要專業。大家點頭。
可是，她繼續對我態度惡劣(她一般在主任不在跟前的時候使壞)。弄得辦公室的校長和主任全都看出來了。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去跟辦公室主任溝通，我說我從現在開始不會再跟她打招呼了，因為她從不回應我。請你明白我再也不理她的原因。她說「我很高興你告訴我!因為我們也在觀察她，可是我在辦公室的時候，她在又沒做什麼。我們必須要有證據。」哈，早知我就早點分享她的美行啊。其實，主任不知為什麼，一直護她護得厲害，我和會計都憤憤不平，會計說主任一直這麼babying她，非常不公平，這究竟為什麼也是一個懸念。
後來我嚴肅地跟校長談過這個問題，我說我開始想容忍過去就算了，不想在辦公室製造不和諧氣氛。可是現在我實在無法容忍，我也不願意再容忍。校長眼睛直看著我說，你早就不應該容忍她。我說她如果再繼續這樣態度對待我，我要去工會告狀了。我說這是歧視，這是欺凌!主任說，你現在去反應也不遲啊。會計對我說，你要去告狀，我做你的證人。
校長緩緩地微笑著對我說，你以為我們沒同她談過話嗎?我愕然。「我們早就跟她談過話了，要她糾正她的做法。」校長略有顧慮地說，「可能是文化的問題∼」。我說，「我們都是華人啊!∼」他說你們內部∼∼，他打著手勢，不知怎麼表達才好。那一刻，我真的為「中國文化」的內鬥特點感到恥辱。
好在，辦公室的人逐漸看清她的本質，瞭解了我的為人，所以後來氣氛一轉，變成她是‘受氣’的人了。因為我同會計兩人都不理她了，另一個老太對她老不接電話讓我們接對她也有意見。一個副校長對她上班時間老是跟值班學生聊天耽誤接電話很反感及對她工作情況很不滿意，所以這幾個月來她的日子很不好過。
終於昨天辦公室主任告訴我說她在辦公室還有兩天的日子就要走了!沒有蛋糕，沒有告別儀式，只有她的眼淚!她讓我做好思想準備，她流淚時不要讓她難堪，隨她去。主任到走也要包庇她。可是有些事，就萬事這樣無奈。可是不管怎樣，她得到了懲罰。她沒有通過試用期。她不合格在這個學校工作。雖然因為有工會保護的原因，她不會丟了工作，但是這樣被一個學校攆走還是很丟臉的，這樣的事在幾乎吃大鍋飯的教育局很罕見。我壓抑住心中的喜悅，對主任說，她走跟我沒關係吧?她說，No,no，跟你沒關係!你什麼事也沒做啊!她欲言又止，然後說，「算了，我不能告訴你的。反正你不要同其他人議論，不要在她走之前議論∼(嘿嘿)教師問起來∼，」我說，「I Don't know!」yes， yes∼∼。真的，還在護著她，不過我已經不在乎了，早就不在乎了。
快下班時，主任先走了。會計走過我身邊，碰了碰我，我倆對視會心一笑。其實會計昨天告訴我L小姐沒有通過試用，除了以前的種種，還有一個新案子，她居然在值班的學生面前講同事的壞話，而那個可愛的學生認為她有問題，居然向校長匯報了。這真是自作自受。當然，我能猜到她講了誰的壞話，雖然會計因為紀律，沒有明白透露給我。
今早來到辦公室，發現L小姐已經不在前臺了。主任告訴我校長已經讓她提前走了，因為她又在教師中散發不良言語，印象太壞。
晚些時候有位家長打電話來投訴，說前臺那個華人接待人員態度惡劣，太不專業，要找校長。我告訴他，這位小姐已經不在這裡工作了，你直接去找教育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