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9月上海市長韓正(右)和中共上海市委書記陳良宇(左)在一次中共會議後
【看中國2014年11月30日訊】最近英國金融時報發表一則對上海市委書記韓正的採訪,不經意之間揭示了一件頗具中國特色的事情,即中國高官們每天指定專人蒐集「全世界的資訊」(牆外信息)。這種「自個找食」的信息需求滿足方式,既說明原有的「信息特供」(秘密文件制度)在網際網路時代已經過時,又突顯中共的信息管制荒唐可笑。
「翻牆」:中國社會各階層的需要
《韓正訪談錄》內容豐富,韓正每天要閱讀屬下為他蒐集的「全世界的資訊」這一信息,幾乎被其它重大信息所湮沒。原話是:
「記者:我不會問你‘潛水’的賬號。你每天花很多時間查各種各樣的資訊?是不是意味著,有時候,你也‘翻牆’?
韓正:每天早晨,有關全世界的資訊都到我辦公室了。有的甚至是很尖銳的批評意見,他們就直接轉給我。」
採訪者問的是「翻牆」,這應該只是一種比擬。因為早幾年就有消息曝光,中共對網際網路的管制採取分級制度,對普通百姓,自然是將其圈在中國區域網內並制止翻牆(比如偶爾抓幾個翻牆者以形成「寒蟬效應」);但對黨政事業機關,則按級別與政治需要分層級開放全球網際網路。韓正是政治局委員兼上海市委書記,這種「方面大員」享受的應該是「全球通」網際網路服務。那些活躍在海外中文網站上的網評員(五毛)也能上外部網,只是開放程度如何,則只有他們及管理者清楚。
問題是,在信息社會中,人們對信息的渴望已經成為一種日常需求。既然黨政機關能夠按級別與政治需求分層級享受「世界性的資訊」,不少網路公司與媒體也會在辦公室的幾台電腦上安裝翻牆軟體,以資職員工作需要,這當然不如前者合法,算是「半合法」狀態。
上述「合法」與「半合法」地享受網際網路「全球通」的人群,與那些悄悄安裝了翻牆軟體的普通中國人一道,構成了中國的「翻牆」大軍。普通人的難處在於,必須與「貓鼠遊戲」同步更新軟體:因為當局總在想辦法破解翻牆軟體,讓其失靈;翻牆軟體的開發者們則不得不持續性地更新軟體。據一位經常使用翻牆軟體的熟人說,有時翻牆之難,要花費兩三小時才能上去。但他已經形成習慣,一天不上外網,就感到悵然若失;遇到翻牆難的日子,只要時間允許,就一直不斷地嘗試,直到成功為止。
結果是,中共當局投入巨資打造防火長城,本想做成「鐵幕」,結果成了「鐵絲網」。鐵絲網內的人只要有決心,就能通過網眼自由進出,這叫做「信息需求的自我滿足」。
「信息需求的自我滿足」說明什麼?
這種「信息需求的自我滿足」意涵非常複雜:
一、中共高層分層級向黨政事業機關開放全球網際網路,乃是因為知道控制信息的結果必然導致信息失真。原來通過所謂新華社編輯並內部發行的《大參考》、《內參選編》等秘密文件,為官員分級別提供信息特供的方式,在網路時代已無法滿足「內部人」的知情需要。況且,官場諸公特別關心海外媒體上關於中南海的「內部動態」,這些無法見之於秘密文件。但只要瀏覽海外網站,尤其是一些「敵對勢力」網站,這些動態消息雜然紛陳。除了上述兩個原因之外,高官們還有一種需要,中央文件在某些問題上的解析總是含混不清、模棱兩可,讓人摸不清頭腦,此時聽聽境外專家的見解,總會有所助益。身在官場,如果閉目塞聽,難免會陷入「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之境。越是身居要津,越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樣才能在官場上居於不倒翁地位。
二、一些中下層官員並不在「信息特供」之列,因此也要加入「信息需求的自我滿足」者行列。他們需要「世界性的資訊」來幫助他們瞭解中南海紅牆內的動靜,以更好地把握自己的行為。這些人對政治信息的興趣,既包括高層領導的個人及家庭生活,也包括高層領導間的恩怨情仇,對境外信息的需求偏重於中國政治內鬥等方面。在前網際網路時代,他們通過香港那些政治八卦雜誌來滿足這種信息需求。如今網路信息無所不包,自從薄熙來「唱紅打黑」,提倡「重慶模式」,引起高層內鬥以來,國內官員發現,高層內鬥也會通過海外放風嚷嚷得全世界皆知,與其在國內飯桌上聽二道販子傳小道消息,還不如自個翻牆尋找。當然,這些人的翻牆行為比較隱秘,有的利用單位資源,有的則是悄悄地幹活。
1987年美國總統里根在西柏林發表演說,要求戈爾巴喬夫推倒柏林牆
「推倒這堵牆!」
於廣大普通中國人來說,翻牆主要是對於知情權的滿足。他們與那些主動翻牆的內部人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深知中共控制下發布的公開信息並不可靠,因而要翻牆尋覓真實。
不信任本國政權的宣傳,幾乎是共產極權國家的通例。赫魯曉夫的故事就是典型。赫魯曉夫之前的蘇共領袖有列寧和斯大林,都是「與崗位共存亡」的終身執政者,只有他是驟然失去高位。退休後的生活很寂寞,也讓他能夠換位思考共產極權政體的弊端。很快,赫魯曉夫從體制內批評者變成蘇聯體制的異議者。作為不同政見者的一大特徵,就是收音機幾乎從不離手,特別愛收聽美國之音和BBC這樣的「敵臺」(他在位時曾指示要干擾這兩個電臺)。收聽敵臺多了,他對自己曾倚重的黨的喉舌表示出強烈不屑,在說到《真理報》這第一喉舌時,他斥責道,「這簡直就是垃圾!」「他們怎麼可以寫出這樣的東西?這是什麼樣的宣傳?誰會相信這些東西?」對於信息封鎖,赫魯曉夫曾說過一段非常「反動」的話:「這個國家的大門被關閉了,被鎖鏈綁住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社會主義?當你不得不將人民用鎖鏈捆綁起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社會?什麼樣的社會秩序?有些人指責我幾次打開了大門。如果上帝讓我有繼續執政的機會,我會將大門和窗戶都大大地打開。」
中共現在的退休領導人當中,當然不會出現「赫魯曉夫」,因為他們當中大多數人的家族成員都依靠其權勢與蔭庇積累了巨額財富,其財富與人身安全與這個政權休戚與共。因此,他們可能會翻牆獲取信息,但決不會成為赫魯曉夫那樣的體制異議者。
赫魯曉夫在他有生之年沒有看到蘇共高筑的鐵幕被推倒,但蘇聯人民在經歷了安德羅波夫令人窒息的克格勃統治後,終於迎來了戈爾巴喬夫的新思維與改革。1987年,美國總統里根發表「推倒這堵牆(tear down this wall)」的號召,1989年11月9日柏林牆終於倒塌,不可一世的社會主義極權統治在蘇聯東歐相繼消亡。
正如學者吳國光所說,「媒體控制是中國共產黨的強項;中國共產黨和它所壟斷的國家機器在這個方面既有深厚的歷史經驗積累,更有鍥而不舍、臻於完善的毅力,也有窮思妙想、花樣翻新的創造力」,但信息封鎖與思想控制,最多只能延緩一個惡政的死亡進程,無法起死回生。這次臺灣馬英九與國民黨「太陽落山」,就說明中共的媒體控制失效。臺灣媒體如同香港,中共對其紅色滲透非常厲害,幾大主要媒體集團早就被中共控制,但這些媒體的受眾主要是45歲以上人群,網路世代基本不看這這些電視與報刊,洗腦對他們用處不大。隨著網路世代逐漸進入社會主流並成為臺灣的新公民群體,新的臺灣政治生態正在形成。
對中國人來說,目前的任務就是要推倒中共傾力打造的防火牆。只有推倒這堵牆,中共重用周小平之類為中國網路世代洗腦的企圖才會破產,中國這座世界上規模最大的「動物莊園」才有可能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