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5年01月15日訊】編者按:本網站專欄作家、81歲的老作家鐵流先生,9月13日在北京以「尋釁滋事」的罪名被中共警方帶走並遭非法刑事拘留,現已被轉送到成都關押。1957年他曾被中共劃為右派遭勞改關押,蒙冤受屈長達23年。鐵流先生也是本網站《往事微痕》欄目的創始人與主要撰稿人之一,《往事微痕》內容都是當事人在反右、文革等運動中親歷、親見的事件。現將鐵流先生以及《往事微痕》此前投稿給本站的部分文章整理後陸續重新發表,以饗讀者。
1957年10月至1960年12月,甘肅省夾邊溝農場所關押的3000名「右派」活活餓死了1500多名;而1958年10月至1959年6月,湖南湘陰縣汨羅江圍墾工程中「李家灣大隊」的「右派」們,命運也同樣悲慘……
1958年10月,湖南湘陰縣委在「鼓足幹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的號角聲中,啟動了汨羅江圍墾工程,徵集民工14000名,在白塘鄉附近的李家灣一帶將一座巍峨的鳳凰山自南向北劈開,然後縱深挖掘出一條河道,寬100米,長1050米,叫河床從52米高程降至24米,讓汨羅江改道由此注入洞庭湖。工程總計土方為529萬立方米。縣委嚴令必須搶在次年6月汛期前竣工。時間緊迫,工程艱鉅,工地條件極差,生活方面連飯都吃不飽,在政府幹部強迫命令下服勞役的民工們,被夜以繼日的重活磨得勞苦不堪,怨聲載道,那主人翁的身價一時急劇地貶值了。
然而,比民工的命運更其微賤悲慘的,是這支民工總隊屬下六個大隊之一的「李家灣大隊」的征夫戍卒。該大隊系由全縣幹部、教師中調來470名「右派」分子編成,分為5個中隊(其中,幹部中隊一個)。當時,右派就是反動派,是人民專政的對象。「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的邏輯,使得右派份子像瘟神一樣受到專政者們的極端仇視和肆意踐踏。他們在那250多個日日夜夜中,那2160多萬秒鐘裡的輾轉呻吟,匯成了詛咒那段瘋狂歷史的最強音!
一、「脫胎換骨」的威嚴令下
「右派先生們!來縣城整訓已三天,大家進一步認識了自己的罪大惡極!現在叫你們到李家灣、周家壠一帶去勞動鍛練、改造思想。你們應老老實實,認罪服法,爭取在三五年中脫胎換骨後,回到人民懷抱中來!誰敢抗拒改造,只有死路一條!……」隨著時任縣委常委、縣法院院長許建春這簡捷而威嚴的一聲令下,縣公安局和縣法院指派的兩名幹部趙雪梅和周維義立即喝令「征夫」們向著遙遠的北邊開拔。深秋的雁唳。聲聲扣擊著他們那沉鬱、悲涼的心!
心裏撥動著各種「疑問」、「驚嘆」符號的「征夫」們,全忘了日行百餘里,整天沒吃飯的勞累和飢餓,只顧在心裏反覆嘀咕;「來幹什麼?能吃得消嗎?」「三五年,多難熬的一段歲月啊!」「‘—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是百年身了’……」
二、「集中營」裡的非人待遇
「右派」們先是被關在李家灣一個用蘆柴臨時搭起的工棚裡,百多天後,隨著開河工程的進展,又先後遷往鸕鹚垸和彭家祠堂兩處,去修筑防洪大堤,簡陋的工棚,頂上漏雨,四壁鑽風,裡面陰暗、潮濕,地上用兩線土磚縱向間開,中間是狹窄的過道,兩邊稀薄地撒下下一層稻草,便是集體鋪位。人擠得只能側身躺下,活像秧苗密集地種在土畦裡。
中隊裡按各人年齡、體力編成甲、乙、丙各若干組。口糧定量按組別而分等級、每人每餐分別為「16兩」秤的10兩、8兩和6兩。但管教幹部規定做飯的女「右派」們先將米浸濕再以竹筒量進缽裡去蒸,對定量實際上打了折扣,每頓飯每人只有一點腐乳或些許醬豆瓣作菜,無一星半點油脂。這種成分單一量少質劣的伙食,使得一向搞腦力勞動而驟然投入超體能重活的「右派」們感到嚴重不足。餐餐如此,越餓越慌,都為「吃飯不飽,猶如活埋」而哀怨!不少人很快患上水腫、肝炎等疾病,隨時隨地可以死。有的求救於家中,家人勒緊褲帶給送來點炒米、「革新餅」之類食品,卻被隊部搜去,還要被強加「人為製造糧荒」、「給社會主義抹黑」一類罪名罰跪、挨斗、扣飯。諸如:蔣惠昌(原係縣團委書記)家給送來100個發餅,他躲在被子裡狼吞虎嚥一頓吃掉20個,餘數全被幹部發現後沒收,飽了他們的夜宵口福;還在當晚被勒令跪下挨鬥。劉三風、姚敏賢(原均系教師)乘工地轉移機會在老鄉家買了幾蔸醃菜以備充飢,被中隊長「右派」李甫洲(以下簡稱「李某」)從口袋裡搜出來,令二人嘴銜醃菜跪在石碴上「表演老生戲」,然後左右開弓打耳光直到鼻青臉腫;還跪了幾個鐘頭,各被扣飯一頓。凌卓(原係教師)在工地上休息時找來一點野菜根嚼著,也被李某毒打一輪。易識基(原係縣委辦幹部)的妻子每餐少吃一兩米,以節省的糧票買了幾十個發餅寄到工地,全被隊部沒收;他餓得實在難熬,在休息時扯了幾根「湖雞把」和「野藠苗」吃了,中毒而患急性腸炎,雖因發病而免於挨打,卻險些一命嗚呼!
總之,工地上每天都不斷發生著「右派」「製造」糧荒的「犯罪」事件。這些過去溫文爾雅的士子們現在變得饞如乞丐,飢若寒鴉,寧願皮肉受刑,人格受辱,也要緩解飢餓於一時,充分而頑強地表現出求生的本能,為苟延殘喘而掙扎!
三、逃亡招致的種種悲劇
「奪高產,放衛星!」大躍進年代的狂潮,迫使戴罪改造的「右派」必須拼出命來。他們每人每天被指令完成的土方任務按甲、乙、丙組分別為8、6、4立方米,(後來增設的「病號組」每人每天也要完成3立方米),包括開山取土,再運到二三百米距離外卸下。鳳凰山土堅如鐵,須用「羊角」、「二齒」等挖具強叮硬啃,再將啃碎的泥土裝筐運走。當時有人估算過,一個小組10人,須有3人挖土,2人裝土,其餘擔土的5人若每擔土擔120斤,那麼每天來回要走100華里,才能基本上完成任務。工程啟動的初期,秋盡冬來,白晝漸短,常下雨雪,洞庭湖畔的工地上。風刀霜劍,地凍冰堅。
「征夫」們沒有雨具,沒有任何防護條件,在「抓晴天,搶陰天,麻風細雨是好天,冰天雪地戰勝天」的口號下,每天都被捲入緊擂大鼓發動的幾次「衝鋒」;但還是遠難完成「鐵定指標」的土方任務,只得燃火夜戰,無日不是兩頭不見天地「泡」在工地上。大多數人去了幾個月,還不知工棚四周的面貌。他們常是深夜收工後顧不上洗腳就癱倒在地,頓時鼾息如雷,鼾聲不時夾雜著勞苦的呻吟,挨打的號叫和美餐的夢囈。他們躺倒時不敢脫去草鞋,以便二三小時後聞哨立起;唯恐稍後出門一缽飯被別人搶了吃掉,會空著皮囊幹活。中晚兩餐在工地吃飯,碰上大雨直淋,也就連「湯」吞下,連一點飯痂都要刮淨。很多人感嘆地說:「以前吃得飯多從沒試出味來!」
勞苦、凍餒、肉刑交相肆虐的悲慘境遇,逼得有些「右派」開始逃跑,逃跑招來的是各種不同的悲劇。如:劉岳洲(原係教師)逃跑後倖免被擒,但離鄉背井,漂泊新疆,與親人長違闊別,魂牽夢繞,面對年年月月天天搞鬥爭的世道,不知何日是個盡頭。馬達夫(原係《湘陰報》編輯)、劉正庭(原係教師)、塗一堂(原係工商行政幹部)等人逃跑,先後被捉拿歸案,判了徒刑,由「最高行政處分」升級定罪,鋃鐺入獄!
政府想用「王法」嚇住這些苦力再莫逃跑,誰知效驗適得其反。「右派」們覺得「勞教」遙遙無期,倒不如判刑有個指望;再說勞改場所勞動和生活條件絕不會比圍墾工地差,於是陸續有人佯裝逃跑引誘管教幹部捉拿,可是當局又怕苦力因此減少而工程難以完成,卻改變措施,不予判刑,只施毒打。人被打得半死還得幹活。管教幹部指著他警告眾人:「看,這就是逃避改造的下場!」「你們想逃跑?逃不脫人民的天羅地網!」
四、「以敵制敵」的禍心毒計
少數「右派」被擺在大隊幹事、中隊隊長或小組長的職位上,受寵若驚!管教當局利用他們「殺命養命」的罪噁心計,對「奴隸的奴隸」厲行管制。認為這種管制導致的傷人死人等事故可由罪人替罪,且能顯示幹部的思想政治工作爭取了部分「右派」向黨積極靠攏的成效,何樂而不為呢?
實施這種管制的絕招,依然是毒打和扣飯。因為,在那人權毫無法律保障和全國性嚴重飢荒吞噬了數千萬人生命的年代裡,這兩手「絕招」是最能「多快好省」地見效的。
積勞成疾,骨立形銷的「右派」們實在無法幹活,但「右派」頭子偏說他們裝病偷懶,對他們拳打腳踢,還罰以扣飯。王某(原係教師,湘陰石塘鄉人,佚其名)被李某毒打時,兩眼死死盯住被奪撂在工地上的一缽飯,苦苦哀求:「我該打啊!你只管打啊!飯還是給我吃了吧!讓我吃點飯上‘路’吧!」但挨過打後肚子仍在挨餓。當晚他就死了!(當時目擊者,「右派」劉三鳳、袁曉、王忠鈺今猶健在)至於屍首,誰也不知去向,除了管教幹部和不敢「泄密」的掩埋者。因權且偷生的罪犯們感到自己的命也朝不保夕,這種蛆蟲、螻蟻似的死,於人於己都不值得擔心和憐恤了。加之兩頭不見天地幹活,誰還去管「身外事」呢?
今年71歲的伏煌曙(原係「右派」教師;現系縣政協副主席職的退休幹部)當年也在李家灣改造。一個月黑風高之夜,中隊長叫他同難友胡某(汨羅市白水鎮附近人)用土車從工地運回一病號。該病號白天被強行拖去躺在工地,罰以扣飯示眾,已一息奄奄。夜深時躺在伏的身邊死了。伏說他當時一點也不害怕,對這類司空見慣的事已麻木得成了一個植物人。
黎百耕(原係教師,湘陰金龍鄉黎家壠人)在累垮後患重感冒,躺在工棚裡,兩頓飯被扣,只差一口氣沒斷。剛要被大隊部拖出去「處理」,他突然哼一聲「我要飯吃」;若不是甦醒過來的呻吟及時,便被活埋了!其妻豐紹池,當年也是「右派」教師;今猶健在。每以此事語人,欷歔不已!
當年李家灣的「右派」們,不僅成天被沈重的土石方壓在肩上,更有「左派右派,一齊迫害」的恐怖感壓在心頭。面對「高懸霸主鞭」的黑手,彷彿回到了幾千年前的奴隸社會裏!
五、「無法無天」時代的冤魂
從李家灣死裡逃生的倖存者,每當回首當年,無不不寒而慄。他們數說那裡的難友,有磨死的,有打死的,有凍死的,有餓死的,有脹死的,有病死的,有淹死的……但這只是為了敘述的方便而分類,其實,死者都是多種因素交相為患而合夥虐殺的。
除了上述的死者外,再看看其它案例吧:廖汝純(原縣工商聯主任,城關鎮人),50歲的人,從未搞過體力勞動,又個小體弱,擔著重擔走得慢,趙大隊長怪他磨洋工,用粗繩索挎著他的脖子往前拖。他因折磨加羞辱當即病倒,不久死去!
譚建成(原係教師,湘陰城南鄉名山村人),患水腫等多種疾病,不能幹活。被管教幹部和「右派」頭目橫拖倒拽到工地毒打一頓後,罰跪一整天,三餐飯被扣。後來他因腰脊勞損,軀體佝僂,在家中拖死,棺材無法將其屍體蓋嚴。
熊宗漢、熊鐵山二人(原均系教師,有人說他倆是湘陰洞庭圍人,待考),在一個風雪交加之夜,因苦戰到凌晨後收工,無力動彈,跟不上隊,當晚未回工棚,幹部怪他們逃跑了;次日才發現兩具被凍死的屍體被一層冰雪覆蓋著。
現年74歲的蔣伏忠,當年也是「右派」教師在李家灣改造。一天凌晨,他到工棚外尋找一隻丟失的草鞋,發現一具「右派」屍體,死因不明。幾隻老鼠正在挖吃他的眼珠。蔣不禁疾聲驚叫,很多難友應聲而來。圍觀之際,趙大隊長到,喝令大家趕快去工地幹活,並凶狠地說,「死100個,只有50雙!」隨即叫兩個「右派」各拖一隻腳,將死屍拖走埋掉了。
年過八旬的劉桂英、盛賦雲(前者原係教師,南湖鎮人;後者原係縣文化科副科長,城關鎮人)都是當年流放李家灣的女「右派」,服役「洗衣組」,每天上午要進工棚疊被、清場。一次,劉見兩個「右派」死了,一坐一臥。臥者不知何許人;其坐而死者有人認識是姓楊名毓的「右派」教師(湘陰玉華鄉華中村人),系因極度飢餓致死。死後不久,其妻帶著兩個烤茴、一包酸菜來探視,卻連屍都見不到。埋在何處?不敢問;嚎啕痛哭而去!
另一次,盛見她所認識的「右派」朱明達(湘陰石塘鄉板橋村人)死了。朱被派往范家園去擔運箢箕,這種日夜兼程的苦差可得到「飯不限量」的優待。長久以來沒吃飽過的他,去時吃了8缽,回來又吃8缽,說「要做個飽死鬼」。這合計起來的八斤大米,讓他「如願以償」了!
一個姓童的「右派」教師因勞動致殘,管教幹部將他遣送回家。歸途中他買了一斤糧票的「革新」餅吃了,又喝下大量開水,被脹死在汨羅縣白水鎮供銷社的客棧裡。
白泥湖中學退休教師余培發說,他當年也作為「老右」發配李家灣,曾見一屍體裸露在雪野裡,並聽到另一目擊者說:死者可能是汨羅市黃柏鄉的「右派」教師。慘不忍睹的是,死者的手指全被老鼠啃掉了!
開河竣工後引水導流之日,邢如山(原係幹部)因在苦戰一晝夜後,精力耗盡,在「征夫」隊伍的最後艱難地挪動,被上游傾瀉而來且夾著訇然巨響的狂流嚇得掉入河中,葬身魚腹!
又數日後,工地搬遷,大隊部叫幾個「右派」扎只木簰載運工具及各種物資,從新開的河道裡順流而下。簰系粗製草繩紮成,被激流掀向河邊石崖上。撞得支離破碎,當即淹死6人,屍身無影。目擊者王松林(湘陰浩河鎮人,當年的「右派」教師)回憶說,死者中有個他認識的小夥子叫豐柏初,是公安幹部裡的「右派」。說罷長嘆一聲:「當時太不把右派當人看,害死的太多了!」
據曾擔任「右派」教師中隊長的仇治民回憶,當年慘死在李家灣的「右派」分子,估計不少於200人,佔總人數40%以上。
其實,即使有幸從李家灣生還的人,也因備受摧殘而元氣大損,很多人拖著非殘即病之軀,繼續慘罹「左禍」長達20年的迫害,竟無法等到中央第二代領導人的搭救而含恨捐塵;跟當年的死難者比,只有「前仆」與「後繼」的區別罷了。
上述形形色色的冤魂怨鬼,若果有在天之靈,當會向人間憤然申訴:「你們既然還給了我們無辜和清白的名分,那麼對於冤案奪去了我們的生命,你們打算怎麼個還法?!」……
六、李家灣遭劫後的餘悸
現住湘陰文星鎮南門、年已75歲的頹然老叟龍超群,當年也在李家灣改造。在48年後的今天,才將一直埋在心裏的一樁往事說出來:一天,趙大隊長叫他和另五名難友去埋人。這是兩個因「抗工」罪挨斗並被扣飯而不願活下去了、私下商定同去投河自殺了的「右派」屍體。趙某領著他們將屍體抬到一座山丘旁,挖個淺坑將兩屍合葬。他們懷著「物傷其類」的悲惻要求給多蓋點泥土,被趙某「不要耽誤正事」的斥罵制止。趙還嚴辭訓示:「今天的事就只你們知道,誰若傳出去了,罪加三等!」因而龍超群此前從未對人說過這件事。採訪者問:「十一屆三中全會後不搞階級鬥爭了,全國55萬多‘右派’改正得只留下5人(應為96人——編者),你怎麼還一直不敢說?」他長嘆一聲:「世事的反覆無常,把我嚇夠了!想當年,左派一夜之間變成‘右派’;‘右派’摘了帽,運動一來你還是‘右派’。55號文件雖對‘右派’改正,但‘材料’不見面,不銷毀,工資不補發,這不分明是留了‘政治尾巴’?誰能保證禍不重來!」他說這回是眼見自己快要死了才說出此事來的。
湘陰新泉鄉一個叫彭錫吉的「右派」分子(劃右前系柳潭鄉柳潭村教師)於1979年7月的一天投河自殺了。那天,他所在的生產隊一個積極份子通知他到縣委宣傳部去,並用一如既往的嚴厲口吻責令:「若問你的改造情況,你必須老實交待!」在駛往縣城的輪船上,他想起自己在1958年9月也是生產隊叫他到縣裡去參加集訓,三天後即投入了李家灣的勞改,拖得九死一生!這回,他寧肯死,再不能去受罪了。於是,猛然跳入河心激流中……宣傳部對他下達「改正」通知的日子離這個忌日只有十天!好一份造孽的遲到《通知》啊!
七、瀕臨絕種的珍貴史料
李家灣人間悲劇距今48年了。劇中的各種角色絕大多數已隨著無情的歲月而逝去,一息尚存者寥若晨星,且大抵發蒼蒼而視茫茫,而耳聾,而語澀,對那一幕幕劇情,都已記不全,說不清了!即使是在當年,他們耳目所及的空間也極有限,在受到嚴厲管制,起早摸黑的勞改生涯裡,人人自危,無暇他顧;因此現在你若向他打聽當年一些悲劇性的人物或事件,他們只能用「大概」、「好像」的詞語加上撚鬚、摩頂的動作來作答。那麼,人們只能去翻閱政府的史誌資料了。然而,在「三面紅旗」所向披靡,無往不勝的大背景下,關於汨羅江圍墾工程的記述,是斗天、斗地、斗人的奇蹟與讚歌;人們的血肉之軀為之付出的慘重代價卻受到了「諱莫如深」的「冷遇」!半個世紀後的今天,隨著從那個世界過來的人逐日與時俱逝,當時那珍貴的信史資料已瀕臨滅失的危機了。
李家灣或夾邊溝的情景,都不過是那悲劇系列中的個別場景而已!
湖南省湘陰縣 教師進修學校 鄧喬年
「往亊微痕」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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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看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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