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容器,萬物豁達。(圖片來源:freeimages)
清代書畫家、文學家鄭板橋題過幾副著名的匾額,其中最為膾炙人口的是「難得糊塗」與「吃虧是福」這兩副。其各自的來歷也有流傳下來的民間傳說。
(一)難得糊塗
鄭板橋的「難得糊塗」這副匾額全文如下:
難得糊塗
聰明難,糊塗尤難,由聰明而轉入糊塗更難。放一著,退一步,當下心安,非圖後來福報也。
乾隆辛未秋九月十有九日,板橋。
據民間傳說,「難得糊塗」四個字是在山東萊州的雲峰山寫的。
有一年,鄭板橋先生到萊洲雲峰山觀摩鄭公碑,夜晚借宿在山下一老儒家中,這老人稱自己為「糊塗老人」,他談吐高雅舉止不凡,與人交談起來十分融洽。
老人的家中有一塊特大的硯臺,這硯臺石質細膩,鏤刻精美,實為世間極品。老人請鄭板橋先生為之留下墨寶,以便請人刻於硯臺的背面,於是鄭先生依糊塗為引,題寫了「難得糊塗」四字,同時還蓋上了自己的名章「康熙秀才雍正舉人乾隆進士」。
這硯臺有方桌一般大小,鄭先生寫過之後,還留有很大的一塊空地,於是鄭板橋先生請老人題寫一段跋語,老人沒加任何推辭,提筆寫道:「得美石難,得頑石尤難,由美石轉入頑石更難。美於中,頑於外,藏野人之廬,不入富貴之門也。」寫罷也蓋了方印,印文是:「院試第一,鄉試第二,殿試第三。」
鄭板橋先生看後大驚,知道是遇到了一位情操高潔雅士,敬仰之心猶然而生,見硯臺中還有空隙,便提筆補寫道:「聰明難,糊塗尤難,由聰明而轉入糊塗更難。放一著,退一步,當下心安,非圖後來福報也。」
(二)吃虧是福
鄭板橋的「吃虧是福」這副匾額全文如下:
吃虧是福
滿者,損之機;虧者,盈之漸。損於己則益於彼,外得人情之平,內得我心之安。既平且安,福即在是矣。
板橋鄭燮題於濰縣官廨
這副匾額的來歷民間流傳著不同的版本。一種版本是,據說,鄭板橋的弟弟鄭墨在家務農,忽然有一天,鄭板橋收到了弟弟一封來信。弟兄倆經常通信,然而這一次非同尋常,原來,鄭家與鄰居的房屋共用一牆,鄭家想翻修老屋,鄰居干預,說那牆是他們祖上傳下來的,不是鄭家的,鄭家無權拆牆。其實,這契約上寫得明明白白,那堵牆是鄭家的,鄰居借光蓋了房子。為了這堵牆,官司打到縣裡,尚無結果,鄭墨越想越難過,感覺太受人欺負了,心裏的怨恨實在嚥不下去。於是自然想到了在外做官的哥哥,自覺得有契約在,再加上哥哥出面說情,這官司就必贏無疑了。鄭板橋知道此事後覺得很不自在,考慮再三,給弟弟寫了一封勸他息事寧人的信,同時寄去了一個條幅,上面寫著「吃虧是福」四個大字。
民間還流傳著另一版本。鄭煊長年經營木材生意,一次他的貨運到外地後價格狂跌,即使賣掉,也將血本無歸。鄭煊以為自己的末日到了,很沮喪,鄭板橋得知後便送給鄭煊一幅「吃虧是福」的題詞。鄭煊帶著題詞回洪江,沒想到在回來的路上,木材價格突然升高,他意外發了財。後來鄭煊靜靜思考著鄭板橋「吃虧是福」的題詞,並從中體會出人生哲理,於是將鄭的題詞作為家訓,刻在屋子的牆壁上以示後人。
(三)「難得糊塗」不糊塗「吃虧是福」沒吃虧
歷來對「難得糊塗」都有不同的理解。鄭板橋所說的「難得糊塗」,筆者理解並不是教人玩世不恭,凡事都稀裡糊塗的,處理問題敷衍了事,這種消極、無奈的態度絕不是鄭板橋的真意。相反,「難得糊塗」是更豁達、積極處世的人生態度。
「難得糊塗」指的是在個人切身利益上、在人與人的爭鬥中,能否放下心中的不平和憤恨,與其鬥得你死我活、心神俱損,這樣得來的利益又有什麼價值和意義呢?還不如放下爭鬥和利益,能退讓就退讓一下,這樣心態平和,安寧吉祥,這豈不是又一番人生境界嗎?
明明白白的吃虧能夠做到嗎?大智若愚,糊塗一下也是難得呀!因此,「聰明難,糊塗尤難,由聰明而轉入糊塗更難」。明明白白的放下利益之心並不容易做到啊,因此「更難」!
一生碌碌,半世蕭蕭,人生難道就是如此?爭名奪利,爭勝好強,到頭來又如何呢?在利益的爭奪中還是糊塗一些好,聰明難,糊塗難,由聰明變糊塗更難。在利益上、爭鬥中,難得糊塗,遇事退一步海闊天空,心裏過不去時,不妨放一放,退一步,不做虧心事,這樣才能心寧體泰,豈不是更好嗎?
「難得糊塗」同「吃虧是福」,筆者理解其實同出一轍、異曲同工。
一個人在利益上吃點虧,這其實是他的福氣。人的所得一旦達到豐盈充足,就是他要開始耗損的時候了;而當一個人變得欠缺不足時,他也就會開始漸漸充裕起來。對自己有些損失,那自然也就有利於他人,這樣一來,大家也都心平氣和,而我自己也得到了內心安寧。結果是既平和又心安,這就是一個人真正的福氣了。
因此,「難得糊塗」又何嘗不是「吃虧是福」呢?
其實,表象上,似乎是在利益的爭奪中吃了虧了,但是從另一方面講,心態平和,心神安寧,生活中充滿了吉祥,被祥瑞之氣籠罩,這難道不是得到了更大的福氣嗎?
這種人生的得失豈不是很玄妙?
「難得糊塗」,不糊塗;「吃虧是福」,沒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