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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中國2018年8月15日訊】7月30日,美國正式推出與「一帶一路」抗衡的「印度-太平洋戰略(印太戰略)」,內容涵蓋科技、能源、觀光、基礎建設。在中美貿易戰升溫之時,美國推出這一戰略,中國方面自然高度關注,大部分分析都對美國的第一筆定金1.13億美元表示不屑:咱中國「一帶一路」對亞太地區提供了萬億美元的支持,美國這一個億「定金」,能與中國競爭嗎?
亞太戰略成印太戰略,哪點不相同?
無論是中國還是美國,在亞太(印太)地區的戰略構想都需要第三方力量做為依托。中國的多數分析就錯在一點:印太戰略VS一帶一路的重點不在於雙方撒錢的多少,而在於多國的「第三方參與」,中美兩國比拚的其實是第三方的政治信任。
早在歐巴馬政府開啟「亞太再平衡」戰略之前,美國學界與智庫就開始引入「印太」概念。美國官方對「印太」概念也表現出較濃的興趣,有意識地將亞太和印度洋看成是一個地緣整體,但一直未提升到政策層面。直至2017年12月18日,特朗普政府在《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才正式將「印太」作為美國安全戰略中的最重要地區,「印太」地區終於超越歐洲和中東,成為美國國防戰略的首要關切。
6月2日,在新加坡舉行的2018香格里拉對話會上,美國國防部長詹姆斯.馬蒂斯系統闡述了美國「印太」戰略,陳述了構建印太戰略的五大原則與四大手段,認為美國理想中的「印太」是一個安全、穩定、繁榮和自由的地區。從這些原則性闡述中,外界清晰解讀出美國「印太」戰略的核心內涵即是地緣政治和地緣經濟。其中,地緣政治的重點是維繫海上主導地位,遏制中國海上崛起;地緣經濟的重點是加強與地區內國家的貿易和投資合作,對沖中國在該地區日益提升的經濟影響力。
自馬蒂斯講話之後,「印太」在外交圈子裡已經成為一個熱詞,被用來取代「亞太」,涵蓋更廣闊地區,「印太」與「亞太」的區別在於,「亞太」這個詞過於把中共專制政權作為中心。
美國印太戰略的基礎:第三方參與
無論是中國的一帶一路,還是美國的印太戰略,都只是搭建一個國際平臺,需要第三方積極主動地參與。
在中美關係研究中,第三方國家(地區)對中美雙邊關係的影響一直放在從屬地位,他們的主觀意志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但事實是,亞太地區存在諸多第三方國家(地區)如日本、韓國、菲律賓、中國臺灣、朝鮮、俄羅斯,還包括澳大利亞與印度。這些國家與中國的關係非常複雜,經濟上與中國來往密切(即「經濟發展靠中國」),但由於歷史與現實中的領土糾紛,以及其他政治糾葛,與美國一直維繫著安全上的義務或合作關係(政治安全靠美國),這些國家構成中美兩國在亞太地區競爭的第三方參與者,它們的參與熱情與參與程度決定中美兩國地緣戰略是否成功。
以日本為例。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日關係一直比較緊張,為了阻止日本入常,中國政府在中國操控發動了幾次全國性的反日遊行,讓國民反日情緒升溫。在亞太地區,兩國為領導地位較勁也由來已久。歐巴馬倡議成立排斥中國的TPP時,日本非常積極,即使在特朗普總統決定退出TPP後,日本也一直努力維繫這一組織,希望美國歸來。歐巴馬政府表現出對印太的興趣以後,安倍政府對印太地緣政治反應積極,設定了三個實施路向:安全保障、經濟合作以及文化和人文社會交流。2017年新版《開發合作白皮書》中,寫入了為推進安倍政府提出的「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戰略」發揮政府開發援助的作用,並稱將在「確保海上交通安全與完善法制方面支持發展中國家,為全球經濟發展做出貢獻」。日本「印太」地緣外交的實質是謀求政治大國地位、針對中國的較量與博弈。對於美國針對中國的印太戰略,日本當然歡迎之至。
澳大利亞與中國曾經一度友好。但中國趁此機會向澳大利亞進行滲透,這種滲透遍及政界、學術界與媒體業,引起澳大利亞嚴重焦慮。2016年,澳大利亞總理特恩布爾授權發起一項調查。這項調查顯示,中國是對澳大利亞滲透最為嚴重的國家,中共的確曾試圖對澳大利亞的政治施加影響,並打開通往澳大利亞政府各個層面的渠道。因此,澳大利亞早就想對中國設防,苦於沒有合適的夥伴。今年3月,在悉尼舉行「東盟-澳大利亞特別峰會」期間,澳大利亞外交官曾試圖與東盟成員國討論「印太戰略」實施的可能性,遭遇許多東南亞外交官質疑其可行性,並提問「印太」這一概念具體的涵義是什麼。因此,美國正式宣布實施印太戰略的話音剛落,7月31日,澳大利亞外長畢曉普就在美國的投資計畫之外,宣布了日美澳三國在印太地區展開基礎設施建設合作的方針。
印度對北京的態度比較矛盾,近年來,中印經濟關係一直升溫,但在其他方面,印度對中國持保守觀望態度。一方面,印度堅持在世界事務中保持獨立自主,不願與美國結盟來對抗其龐大的鄰國中國。另一方面,中國和印度在海洋觀念上存在矛盾與衝突,中國憑藉「珍珠鏈戰略」,以包圍印度的形式推進了航線開發,並接連在斯里蘭卡和吉布地建設港口,不斷擴充海上基地,印度感覺受到了威脅。數年前,印度總理莫迪曾和歐巴馬簽署一項聯合聲明,譴責北京在南海控制權問題上挑起與鄰國的衝突,並建議重啟一個包括美國、印度、日本和澳大利亞在內的鬆散的安保網路。但作為印太戰略的核心國家,因其與中國的經濟合作正在升溫,這次對美國提出的印太戰略,遠不如日本、澳大利亞態度積極。
中國的一帶一路,第三方紛紛離棄
中國於2013年正式提出「一帶一路」計畫之時,原來擬向外輸出龐大過剩產能——以高鐵建設為中心,將幾十個過剩行業的產品輸出給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這些國家也反應積極。但到2017年5月「一帶一路」北京峰會正式召開之時,卻出現了高開低走之趨勢,過去一直與中國同列為「金磚國家」的印度與巴西也未讚襄此會。印度作為亞投行第二大股東,其總理莫迪拒絕到會。
其中原因非常簡單:三年多以前提出這一計畫時,中國「錢多」;在推行過程中,中國卻變得「錢少」。「錢多」時節,中國政府低估了資本外逃的巨大潛力;當外匯儲備減少了四分之一後,政府看緊了「錢包」,被迫開展外匯儲備保衛戰,並將此做為金融維穩的重大措施。北京峰會前夕的5月4日,時任央行行長的周小川在《中國金融》雜誌官方微信刊登了一篇署名文章,要點有二:1、今後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出資方不只有中國,還得有接受投資國的企業或者機構出資,風險共擔;2、中國投資將以人民幣為主,不再大撒美元了。
「一帶一路」的所謂全球影響力,靠的不是制度吸引力,而是錢包吸引力,過去五年,中共投入數千億美元到「一帶一路」計畫,試圖通過融資亞洲、東歐和非洲重大項目,提高它的全球影響力。一旦中國能夠拿出來的美元投資減少,其領導能力也就隨之下降。
現實中,一帶一路項目有不少遇到麻煩。今年7月,總部位於華盛頓的諮詢公司「RWR Advisory Group」發布的研究報告顯示,自2013年以來,中共在66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宣布投資的1674個基礎設施項目中,迄今已有約14%的項目——即234個項目,遭遇阻力並陷入困境;所涉及的問題包括:公眾對項目的反對、對勞工政策的抗議、施工延期以及對他國國家安全的擔憂等,其中大部分問題源於北京不透明的發展融資方式所引發的爭議,以及管理不善。據該報告分析,陷入「麻煩」的中資海外基建項目正在激增。
中國也在收緊對一帶一路的投資。央行下發了一份《關於高風險國家和地區的說明》,收緊對一些國家項目的金融支持。這份文件總共列有54個國家,亞洲國家有寮國、柬埔寨、哈薩克斯坦,其餘大多為非洲國家。
據《華爾街日報》近日報導,約有70個國家參與中國的一帶一路計畫,很多都因此欠下大筆債務,斯里蘭卡已經要求IMF解決債務,巴基斯坦也將在今秋向IMF求助。巴基斯坦目前背了620億美元的債務,當中部分是因為一帶一路基建項目所造成。因此,美國參議院16位參議員寫信給總統特朗普,認為「作為IMF最大的捐款國,美國將如何利用其影響力確保IMF的貸款不會變相延續中國正在進行的一帶一路項目,或開始新的一帶一路項目」,聲稱國會將立法要求禁止IMF借錢給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償還中國債務。
以上分析說明:美國的印太戰略儘管剛開始,中國的一帶一路已露敗相,中國引以為傲的「錢多」其實也難以為繼。決定中美兩國戰略成敗的,不僅是中美兩國花錢的多少,而是參與的第三方對中美兩國的政治信任。習慣花錢購買國際友誼的中國政府很難明白,國與國之間的信任,很難通過金錢購買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