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德美女士(本人提供給《寒冬》雜誌)
【看中國2019年6月18日訊】(《寒冬》編者按:《寒冬》的廣大讀者對鄒德美女士的經歷並不陌生。鄒德美女士在2016年之前是全能神教會的一名地區帶領,負責雲南、貴州、重慶、四川四個省(市)的教會工作。2017年,她逃離中國。2019年,經過一場漫長的法律鬥爭,她終於獲准待在美國。6月16日是美國的父親節,鄒女士在這篇文章裡講述了她全家人的遭遇以及中共的迫害如何導致父女二人無法相見。)
全家人遭受迫害
我們一家都是全能神教會的基督徒。2002年,警察得知此情況,要以「政治犯」「反革命」「顛覆國家政權」三個罪名抓捕我的父親,母親、兩個妹妹和我也面臨抓捕。收到消息後,我們一家被迫各奔東西,踏上了漫漫逃亡路。沒想到這一別竟然就是十年。
逃亡10年後,我才再次見到父母。
2012年,我偷偷去到父母所在的城市,他們當時躲藏在一個破舊、簡陋的小屋裡,我掀開門帘,喊著:「爸,媽,我回來了。」他們見到我時很驚訝,「孩子,真的是你回來了嗎?」我強忍淚水,看到父親用手絹擦著眼淚,我知道他很想念我。父親胃病發作,只能躺在床上,微風輕輕吹著他有些花白的頭髮,看著他雙眼浮腫,我的心不由一酸,很想留在他身邊盡孝。父親看出我的心思,告訴我有教會的弟兄姊妹照顧、看望他,讓我放心,為了我的安全,他還催我趕緊離開。
春去秋來,再次見到二老時,已是4年以後了。當母親小心謹慎地開門探出頭時,我看見了一張爬滿皺紋的臉,她緊張地將我拉入房間,父親看見我老淚縱橫,他非要給我買好吃的,於是喬裝一番就出了門,母親說:「你爸已經很久不出門了,今天你回來,他太高興了。」
我和母親在家等了好久,都不見父親回來,我們著急地站在窗前向外張望。很快,父親便拎著一大包東西站在馬路對面,望著他有些彎曲的脊背,我心裏湧起一陣酸痛,淚水模糊了雙眼。父親真的老了。
我告訴父母,我打算出國尋求庇護。臨走時,我看到父母眼中的不舍。也許是預感到以後再難相見,母親問我:「孩子,我們什麼時候還能再見面?」我說:「媽,等中共垮臺了,我們再見面。」下樓時,父母沒敢送我,只是站在樓梯上依依不舍地看著我,我回過頭和他們揮手,等我上車時,父母又站在窗戶旁,隔著玻璃跟我揮手,我心裏很不舍卻只能含淚離開。這次不到三個小時的相聚成了我與父母最後一次見面。
母親被迫害致死
從2002年到2016年,十四年的逃亡生活,5110天,我習慣了數日子。我心中對自由的渴望越來越強烈,逃亡海外民主國家尋求庇護成了我唯一的出路。在神的保守下,我成功躲過警察的監視,逃到了海外。《寒冬》的讀者都知道我在美國的經歷,我在這裡就不再重複講了。在這個憂傷的父親節,我想談談我父母的遭遇。
在美國,我收到了母親被中共警察迫害致死的消息。2018年6月27日,警察通過衛星定位找到父母租住的家,把父母押至公安局。父母逃亡了十六年,警察竟然追捕了他們十六年。被抓之後,父母就沒再見過彼此。警察逼問父親教會人數及教會錢財,問他從哪兒得到的全能神教會的書籍,還逼他交代我們姐妹三人的下落,父親什麼都沒說。幾天後,四名警察把父親押上警車,帶到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在那裡,父親見到了母親,她就那麼靜靜地躺著,任憑父親怎麼喊她,她都沒有回應。父親意識到我母親去世了,他又悲又急,當場暈倒在地。
警察控制了父親,為了推卸責任,他們強迫父親在一張不知名的材料上簽字。聽到母親的死訊,父親再次昏過去,兩名警察趁機抓住他的手在那份不知名的材料上簽了字,然後按上手印。警察還禁止父親向任何人透露自己被抓捕及母親死亡一事。
得知母親被中共迫害致死,我失聲痛哭。這是我從2002年開始逃亡至今,第一次放聲大哭。到處逃亡躲藏的日子裡,我早已經習慣了把痛苦埋藏在心裏,即使在美國被關押這段時間,我再痛苦再難過也只是悄悄地流淚。可是聽到父母被中共抓捕、母親被迫害致死的消息時,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抱頭痛哭。
母親的死對父親來說無疑是一個沈重的打擊。父親曾說他很慶幸能和母親一起信神,一起傳福音。他希望在信神這條道路上,能和母親一起走下去,但現在已經無法實現了。家人再見到父親時,他已經骨瘦如柴,他們只好用擔架把他抬走。
我特別思念父親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承受著既未能見母親最後一面,又無法在有生之年照顧老父親的痛苦。從教會一位姊妹那裡,我看到了父親的照片,望著那個骨瘦如柴的老人,我一時竟沒認出來,他就是最疼愛我的父親。母親去世了,我們姐妹三人又不在父親身邊,他的身體又不好,餘生該怎麼度過?想到這些我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小時候父母在我身邊,有時還會夢到父母受酷刑的場面,驚醒後已是一身冷汗。
目前父親仍受到中共的嚴密監控,我想通過教會聯繫上他,但這很難。我不知道老父親現在的處境,他是否安全,只能每天盼望著,盼望著他能夠活下來,能在教會裡平靜地生活。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見上父親一面。也許這只是我的奢望,但我禱告神,祈禱這個願望終有一天會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