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林和:我想我们的婚姻算是典型的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我的老伴是童养媳,16岁那年就到我家了,从那以后就承担了我们家绝大部分的家务。虽说我是一个知识分子,但对她并无任何不满,她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我1961年就因病退职在家,全家的重担落在她一人身上。白天她在一家缫丝厂工作,晚上回家照顾我。厂离家很远,上下班要走两个多小时。她总是每天天不亮就走,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早点,边走边吃,从不迟到。她在厂里是先进班组长,经常加班什么的,回家忙家务往往到深夜。我常常生病,家庭负担很重,她从无怨言。可以说,几十年来,我们患难与共走过了极为艰苦的日子,我们的感情也与日俱增,我们彼此嘘寒问暖,互相关心。如果有来生,我还愿和她做夫妻。
葛雯:母亲与父亲就是那种老式婚姻制度下的产物,母亲带着太多的不满嫁给了父亲,这注定了是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比起更前一辈的妇女来说,母亲算是已经觉醒的一代,她们有自己的思想与追求,但她们却过于在乎别人的目光,为了孩子,为了怕讥笑,她们宁愿维系一个没有爱的家,这是我一向的观点,我是在父母的争吵声中长大的。
那一次父亲被大火烧成了重伤,很快伤口开始溃烂,医院放弃了治疗。母亲望着父亲咬着牙不肯发出呻吟,终于忍不住抱着父亲大哭了一场。那是我第一次见母亲的痛哭。哭过她就出门借钱,把父亲送进了省城一家有名的烧伤医院,所有的照料都是母亲一个人做,那时母亲憔悴不堪,但在我看来,那却是他们最为幸福的一幕,他们表现出从未有过的互相关心,好像从不曾吵过。
父亲去世后,我曾问过母亲,是不是爱过。母亲想了想说,也许不是爱情,只是一种亲情,也不一定和谐,但却是永久的。
陈伟民:1939年,母亲坐着花轿进了我们家的门,之前她没见过父亲一面,可他们却整整恩爱了50年,这实在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记得母亲患关节炎躺在床上整整8年,都是父亲端茶倒水,送饭穿衣,洗脚洗澡,从不曾有过一次怨言。1988年父亲临终那天,他已说不出话来,但还是看着我们用手指指母亲,老泪纵横地想说什么,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放心不下母亲。他曾不止一次地对我们说,你母亲跟着我吃了一辈子苦,你们一定要好好待她。
父亲死后,母亲不肯跟我们离开老家,她说,她和父亲一辈子没分开过,父亲死了,她哪里也不去,她要常去父亲坟上坐坐,说说话烧烧纸。谁能说这样的婚姻没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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