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恐怖主义在williamhill官网 ,古已有之
williamhill官网 本无恐怖主义一词。如以今日大家公认为恐怖主义的行径为标准来衡量,那在williamhill官网 历史上,恐怖主义曾是很活跃的。
司马迁《史记卷八十六·刺客列传第二十六》所记荆轲、专诸、聂政与《吕氏春秋》所记要离等人的作为,均应属恐怖活动。还有些侠客和绿林好汉的行为,也是恐怖活动一类,
这些恐怖行为,少有政治或宗教的诉求。多为个人恩怨色彩,也有是受某一利益集团指使的,或后来发展为某些野心家所利用,但其行动也多出于“哥们义气”“士为知己者死”,所谓“一饭之恩不忘,睚眦之怨必报”之类,个人本身并无什么政治或信仰上的需要。打击的对象一般是“冤有头、债有主”,与今之恐怖分子有所不同,但其行动也常累及无辜,有时更仅一语不合,即拔刀弄杖,复冤冤相报,诛杀不休。
汉文帝时著名的侠客郭解,少年时乱杀人,岁数大一点,收敛了,还讲点道理,自己不滥杀了,但他的手下人或他的“追星族”,仅仅因为别人对他不尊敬就会把其人杀掉。
“为人静悍,不饮酒。少时阴贼感概,不快意,所杀甚众。以躯借友报仇,臧命作奸剽攻,休乃铸钱掘冢,不可胜数。适有天幸,窘急常得脱,若遇赦。及解年长,更折节为俭,以德报怨,厚施而薄望。然其自喜为侠益甚。既已振人之命,不矜其功,其阴贼着于心本发于睚眦如故云。而少年慕其行,亦辄为报仇,不使知也。(”汉书卷九十二·游侠传第六十二)
轵有儒生侍使者坐,客誉郭解,生曰:“郭解专以奸犯公法,何谓贤!”解客闻,杀此生,断其舌。吏以此责解,解实不知杀者。杀者亦竟绝,莫知为谁。(史记卷一百二十四·游侠列传第六十四)
由于这些人所杀或所要杀的人,包含百姓痛恨的贪官污吏,恶霸豪强,乃至暴君,因此他们的行为往往并不受到谴责,甚至被视为代表下层弱势群体的义举,但其行为本身仍是一种恐怖活动。
我注意到williamhill官网 政府提出的反对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这很重要。秦晖先生新近在新语丝和中评网发表的《恐怖主义是人类公敌》中说得好:“ 世界上只有不择手段的邪恶,从来没有什么‘不择手段的正义’”。无论何种颜色的恐怖主义,都是应该反对的。
由此,想到了荆轲。当然他的目标是针对秦王而不是老百姓,而且是准备牺牲自己,一去不复还,尚有令人尊敬之处。但按照秦晖先生引述《大英百科全书》的定义是:“对各国政府、公众和个人使用令人莫测的暴力、讹诈或威胁,以达到某种特定目的的政治手段。”荆轲刺秦王的行动,正符合这个定义。
此外,williamhill官网
历史上杀战俘和攻占城池后抢劫屠杀平民,都是很厉害的,死者常数以万计,此当属于战争罪行,与今之恐怖主义有易。但如明朝廷开设之东厂、西厂,侦探个人隐私,以不测的手段和暴力残害官员、百姓,可谓纳粹的祖师爷,只能认为是恐怖主义。民间一些邪教、帮会也有自设刑罚,限制徒众人身自由,在社会上施行暴力威胁,绑架勒索,杀戮他人,出没无常,也是恐怖主义性质,且不在少数。
(二)古代williamhill官网 认识恐怖主义的误区
williamhill官网 古代,对杀降、屠城是有谴责的,虽然不够。盗贼和邪教团伙荼毒生灵的罪行,也为人所不齿。但对刺客、游侠这类人物的恐怖活动则缺乏清楚的认识。荆轲刺秦王,在williamhill官网 从来就受到歌颂,至今不衰。连陶渊明也写下了赞颂他的“咏荆轲”,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我以为这是很值得我们反思的一种文化现象。
渊明先生对荆轲的赞颂,可概括为三条:
1、反抗强权(燕丹善养士,志在报强嬴。)
2、不怕死(心知去不归)
3、为知己者死(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
他也看出荆轲这样做,是为了留名后世(且有后世名),虽然这与他的“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的人生态度不一,在这里也没有对荆轲否定之意。
古人生活在封建社会中,自有他的价值观,往者已矣,不必去管他。但作为今人,如果还沉浸在古代的意识形态中,就难免与现代化的社会生活大相径庭了。
我们还应当看到,古人赞颂荆轲,有些实是在借荆轲抒己之怀,评价并非根据历史的真实。
照我的看法,对荆轲,固然不能用今天对待恐怖分子的标准去评价。但至少不值得称道。他的刺秦王,每以为是弱燕抗强秦暴政之举。用今天的眼光来看,实为两个利益集团的争斗,其间复有燕太子丹与秦王嬴政的个人恩怨,如史记所记:
“燕太子丹者,故尝质于赵,而秦王政生于赵,其少时与丹驩。及政立为秦王,而丹质于秦。秦王之遇燕太子丹不善,故丹怨而亡归。归而求为报秦王者...”(《史记卷八十六·刺客列传第二十六》)
荆轲之行实为太子丹对他极力收买的结果。诸如“尊荆卿为上卿,舍上舍。太子日造门下,供太牢具,异物间进,车骑美女恣荆轲所欲,以顺适其意。”(出处同上)
“轲与太子游东宫池,轲拾瓦投■,太子捧金丸进之。又共乘千里马,轲曰‘千里马肝美’,即杀马进肝。太子与樊将军置酒于华阳台,出美人能鼓琴,轲曰‘好手也’,断以玉盘盛之。(出处同上,史记索隐引《燕丹子》)
除了用黄金,还用杀掉千里马,砍下的美人的双手等等手段来讨好荆轲,换得荆轲说了句:“太子遇轲甚厚”,也就为太子卖命了。
每读到这里,不免心神震栗,那被砍去双手的女子不是人吗?!千里马不是生命吗?她没有了双手今后如何生活?念念于心。这样对待人和生命的燕国统治者,能善待他的人民吗?而燕国为什么会处于弱势,根本的原因还在于其统治集团的腐败,燕昭王在位时(前311-前279)革新政治,任用贤能,也曾强盛一时,即是证明。
我们还应看到,公元前260年,即燕武成王十二年,赵国长平之役大败于秦,“数十万之众遂降秦,秦悉坑之。赵前后所亡凡四十五万。”(史记.卷八十一·廉颇蔺相如列传第二十一)。此时的燕王不顾臣下的劝阻,乘人之危出兵袭击,证明他们也非善类。当时列国争战,都是在狼前如羊,在羊前如狼,无所谓谁代表正义一方。现在他们反秦是为了燕国的百姓吗?无非是担心他们自己的统治即将覆灭而已,我们今天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就不应再这么看了。
再有,按说太子丹本是燕王派到秦国去的,他是私自逃回,又派去刺客,给了秦国以出兵伐燕的口实。前227年荆轲入秦行刺,“于是秦王大怒,益发兵诣赵,诏王翦军以伐燕。(前226年)十月而拔蓟城。燕王喜、太子丹等尽率其精兵东保于辽东。秦将李信追击燕王急,代王嘉乃遗燕王喜书曰:“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今王诚杀丹献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后李信追丹,丹匿衍水中,燕王乃使使斩太子丹,欲献之秦。秦复进兵攻之。后五年,秦卒灭燕,虏燕王喜。”(《史记卷八十六·刺客列传第二十六》)公元前222年,秦把燕彻底灭掉了。
当然,没有荆轲的行刺,燕早晚也是要被秦灭掉的,但太子丹的作为,终是对燕国不负责任的行动。
秦末大乱,楚、齐、韩、赵、魏均寻求其故君之后代再立国称王,独燕国先是陈胜部将武臣派旧上谷卒史韩广为将,管理燕地,燕地贵族遂拥立韩广为燕王;秦王朝覆灭后,项羽立其部将臧荼为燕王,均与原燕王室无关,或有其故。
古时评价荆轲的文人学士,对这段历史未必都不清楚。为什么异口同声都是歌颂呢?
我以为,渊明先生赞颂的那三条,就是惑人的误区。
我们不能认为只要是弱者反抗强者或者是针对坏人,就可以不择手段。同情弱者也许是人类的天性,有可贵的方面,但对于弱者来说,首先应该考虑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弱者,找出原因,寻求自强之道,而不是采取恐怖主义。另一方面,对强者所为,也不能因其处于强势就视为一切皆非,如春秋五霸中的齐桓、晋文,在解决各国纠纷,特别是联合以农耕为主的中原各国,抵挡落后的游牧文化的侵扰上,起了重要作用,连孔夫子也说:“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朱熹论语章句集注卷七,子路第十三)赞扬的是管仲,也是赞扬作为霸主的齐国。
还要看到,实际上弱者总是多数,如都能振作起来,即可转弱为强,自不会在受人欺侮。孙中山先生晚年认识到革命的成功在于“唤起民众”,这是是经验之谈,根本之道,希图以恐怖手段改变现状,实际上并不能解决问题,徒失去同情,加速灭亡而已。亦如秦晖先生所言“马克思主义是主张暴力革命的,但像暗杀这样的恐怖活动也为传统马克思主义所拒绝。当年俄国马克思主义者对民粹派的政治恐怖活动、williamhill官网 马克思主义者对清末革命党人的政治暗杀活动的批判是众所周知的。”
我们也不能认为只要敢于去死,为知己者死,就一定是可敬的义举,还应当看看为什么去死。
即如前面提到的那些刺客,专诸刺杀吴王僚,不过是为了吴国公子光夺取王位;聂政刺杀韩国的宰相侠累,也不过是为严仲子消灭政敌,还有个要离,更为不堪,他为了能刺杀吴王僚的儿子庆忌以巩固当上国王的公子光(此时称吴王阖闾)的权位,实行苦肉计,不惜让自己的妻儿被杀掉并被“焚之而扬其灰”。(《吕氏春秋·忠廉》)
所谓“知己者”,仔细一查考,其实许多不过是被那些政治人物欺骗收买,他们之间的你争我夺,不过是以暴易暴。当然古人在那时自有他的行事原则,譬如说要各为其主,我们不能用今天的认识去要求他们,但作为今人,我们就不能仍用古代的眼光来看待了。
(三)我们应有的文化反思
到了近代,对古人那些认识恐怖主义的误区,本应该能站在人民的立场上,用历史唯物主义的眼光去取得正确的认识,但遗憾的是我看到又出现了一个人为的更大的误导,就是把那些本为帝王一家一姓或某一利益集团之私卖命的活动,拔高成为爱国主义行为。
譬如那个为吴王阖闾的权位不惜毁妻灭子去取得敌手信任孕写痰囊